“你去做什麼了”包括徐帆在內的君家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茆茆身上,顯然是三堂會審的節奏。
“嘿嘿,沒什麼,我就是聽說有江州有江,就跑去看了。”
“去江邊了,還泡小姑娘了”君凌笑吟吟的問。
茆茆暗暗叫了一聲遭,他忘記君凌狗鼻子一樣的嗅覺了,心裏又很恨的罵了一聲白詩雨,沒事弄那麼多香水乾什麼
徐帆尷尬的咳了咳,看看君凌,又看看晃着小斷腿裝可憐的茆茆,忍不住勸道:“可能是貪玩,別太在意了,孩子回來就行了。”
君凌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再多說什麼,有小包跟着,她也不擔心他會出什麼危險,只是心裏還是忍不住好奇,這次這小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若是在往常,早就獻寶一樣來哄她高興了,今天竟乖乖坐在這裏挨訓,不正常。
君凌做夢都沒想到茆茆會跑去給自己出氣,所以叮囑了他幾句注意安全就上樓去了,茆茆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慕少成回到醫院的時候徐帆不在,君凌也沒有去,他心裏有些失望,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過分強求,感情的事情急不來,而且,他有一輩子的時間。
陪着母親換了藥,又跟母親說了一會兒話,手機就催命一樣的響起來,是白詩雨打來的,他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將手機丟在一旁不想再理。
可是,他低估了白詩雨的耐心,手機一遍遍響着,把慕夫人都吵煩了,“你跟她說,我不用她來看我。”
慕少成嗯了一聲,見母親實在厭煩索性出了病房接電話。
“阿成,我今天被人闖空門了,我”
“你應該找的人是市長大人,不是我。”慕少成打斷她的話,趁着她沒反應過來的空白時間,他又道:“我很忙,你沒有天塌下來的事最好不要找我。”
“阿成,難道你不在乎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嗎當年如果不是我”
“當年如果不是你,君凌的孩子怎麼會沒所以你做什麼都是在贖罪,知道嗎”他冷了聲音,有些陰森森的。
“可是我子宮都沒了,難道還不夠嗎當初如果不是你硬生生的讓我懷孕,我怎麼可能連女人都做不完整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嗎”
白詩雨忽的尖銳起來,歇斯底里的驚叫,刺的人耳膜生疼,不難想象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面目該是如何的猙獰。
“你以爲我讓你懷孕做什麼君凌的孩子是怎麼沒的,你就應該嚐嚐她的痛苦,那滋味是不是很好受這麼多年都記憶猶新吧”
“你那你爲什麼還讓我呆在你身邊你爲什麼還讓我回來”
“無可奉告”
他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然後再也沒有猶豫的掛斷了電話,徐帆一回來就看到這樣的慕少成,來來往往的護士路過這裏的時候都遠遠的繞開,渾身泛着的冷氣似乎將他裹成了一個冰雕。
他身子向後一靠,倚在牆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菸點上,辛辣的煙氣從胸腔裏轉了一圈,這種疼痛讓他清醒,也讓他沉醉。
徐帆靜靜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種想將茆茆的存在告訴他的衝動,可是,一想到那個小傢伙的態度,徐帆就覺得慕少成棘手的不光是君凌,那個小傢伙只能讓慕少成更頭疼。
“晚上一起喝一杯”徐帆問。
慕少成緩緩搖了搖頭,“有事,不喝。”
“有事”徐帆驚訝了,“你要跟誰去約會不怕君凌知道”
“”慕少成懶得理他,默默的將煙吸完,轉身進了病房。
傍晚時分君凌接到了慕少成的電話,她現在對慕少成突然給她打電話的事情表現的很淡定了,不管什麼時候,他好像都能第一時間得到她的聯繫方式。
手機在桌子上響,她一動也不想動,可是,打電話的人耐心太好,手機一遍遍的響,沒多久就將她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
“出來,我請你喫飯。”
“抱歉,我喫飽了。”
君凌蔫蔫的爬回吊牀上,慕少成早就被她打上了危險的標籤,屬於易燃易爆易自焚的物品,所以想要保全自己,就要遠離危險物品。
“君珩還沒有回家,你喫的什麼”慕少成溫溫和和的說着,一點兒被人拒絕之後着急上火的樣子都沒有。
君凌摔,都知道君珩寵她,在
君衍去世之後更甚,所以只要公司不是特別忙,所以都會回家給她和茆茆做飯,可現在顯然已經成了慕少成拿捏她的把柄。
“行。”
慕少成咬牙,內心深處還是覺得這一定是個笑話,他可沒忘記他們家被炸爛的廚房。
“出來吧,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是不是”
“不去”
有些事情就是要快刀斬亂麻,不然麻煩和難過的只能是自己。
“真的不來”
“慕少成,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棵樹,它長在馬路的左側,有一天它忽然喜歡上了馬路對面的一棵樹。你明白嗎”
他身子一下子僵着,雖然仍然靠着車子看起來意氣風發,可是,一顆心卻針扎死得疼。
有些事情開始就是結束,可是,他們不同。
他緊緊地攥着拳頭,似乎支撐身體所有的重量都交付在那隻扶着車子的手上。
“君凌,我們不是,我們不是馬路對面的兩棵樹,不,我們不是樹,我們是人,我們有自己的思維和認識,你出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儘管離婚證已經在手裏握了這麼多年,在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君凌仍不可避免的感到難過。
“是啊,我們是人,我們有思維,我們有感情,慕少成,你確定要這樣說嗎”
她曾經最懵懂無知的感情是傷她最深的利器,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再被傷害一次,所以,她能給自己做的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遠離,不再觸碰。
“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外,君凌,你出來我們談一談,或者我進去。”
“什麼”
君凌一驚,一下子從吊牀上坐起來,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她差點從牀上栽下去。
穩住身子她跳下吊牀,跑到窗前拉開窗簾就看到了站在院落之外的慕少成,他站在那裏朝她揮了揮手,不禁讓她想起那年他踏着煙火而來,彷彿走入她生命當中的神,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神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還付出了永遠都讓她後悔的代價。
如果可以,她寧願那一夜她哭暈在家裏也不要去追她,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去追也不讓君衍帶她去。
不管慕少成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能賠她一個疼她愛她寵她如命的二哥。
“我不想見你,慕少成,如果可以,我寧願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你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憐憫之心,就請你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忽的將電話掛斷,慕少成莫名其妙的看着站在窗口的她,看着她眼底氤氳的淚水和讓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直覺告訴他君凌一定不會無端發火,他着急想要問出一個子醜寅卯,所以擡腳就朝院內走去。
隔着一個小花園,茆茆正在跟老爺子在花園裏玩,兩人分別躺在一張搖椅上,茆茆短短的腿只能隨便搭下來看起來很滑稽,他偏偏還要椅子晃悠悠的動,手裏翻着一本圖冊,正在看最新出的跑車,順便還跟君曜做介紹。
慕少成看到,茆茆步子一頓,心說如果知道這孩子已經回了君家了,早晨就應該親自將他送回來。
跟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又朝茆茆擺了擺手,慕少成朝樓上走去。
這麼多年,老爺子並不排斥慕少成的來往,或者說他排斥也沒有用,公司有問題的時候他幫着解決問題,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跟君珩一樣的照顧他,簡直跟兒子沒什麼區別,可是他也知道,慕少成做這些都是因爲君凌。
君凌抱膝坐在書架下面的地毯上,眼睛紅的嚇人,像是一隻小兔子,蜷縮着雙腿很是可憐。
這些年她很少去看君衍,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銘記住君衍在自己心底的樣子,才能永遠告訴自己,那個疼她愛她的二哥,永遠在自己身邊。
慕少成的腳步聲並沒有讓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君凌回過神來,慕少成愣愣的看着她,這樣的君凌出乎他的意料,她怎麼了
她爲什麼這麼傷心
這渾身蔓延的悲傷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難道是他嗎是他的離開是他的不守承諾
他心裏忽的涌出無盡的自責,暗暗怪當初的自己,也許再等一等,會有另外一種不同的解決方式也說不定。
“是我不好。”他默默的在她身邊蹲下來,燥熱的雙手握住她的手。
突兀的動作總算驚醒了這位難過的不能自已的女孩,她一愣,看清楚是慕少成之後一把抽回了雙手,雙眼戒備的看着他,“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