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62章 就憑你有什麼資格學戚少保
    小半個時辰之後,黃顙口鎮的官軍,纔在左子雄的整頓下,打掃乾淨了戰場,並且讓士兵們都喫過朝食、緩了口氣。

    戰死者也都被倉促拉到一邊火化,傷員都簡單處理了一下。

    一場短促而血腥的戰鬥下來,官軍雖然以逸待勞、還有地形和火器優勢,依然直接陣亡了31人,重傷47人,輕傷68人。

    所謂重傷,至少有半數是救不回來了,只能簡單處理一下減輕其痛苦,還有一半也會留下點殘疾。加起來就是60多人的永久性戰損,佔總兵力的3%。

    戰損人數中,精銳的沈家家丁只佔兩成多,剩下七八成都是本地團練新兵。

    這一方面跟團練戰鬥力較差、訓練倉促有關,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團練多爲長槍兵,需要扛線承壓,遠不如火器兵安全。

    好在戰果也非常豐碩,光是戰後尋找屍體和敵軍被拋棄的重傷員,就斬獲了近四百顆首級。逃走的輕傷員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另外還繳獲了一百三十匹完好和輕傷的馬匹、二百匹驢騾和其他馱畜。

    重傷殘疾的牲畜,只能是立刻宰殺,立刻煮了讓士兵們大喫一頓肉。

    敵軍遺留的破刀爛槍不值什麼錢,倒是屍體上扒下來超過五十副鐵札棉甲,簡單清洗一下後,立刻就給今天立功表現好的團練兵分了。

    ……

    打掃戰場,當然也會抓獲敵軍傷員俘虜。

    左子雄留了個心眼,讓屬下特別注意傷員中的賊軍軍官。

    屬下也果然沒讓他失望,找到了一個因爲斷腿而沒法跟着撤退的賊軍騎兵部總。

    那部總看起來別的沒什麼傷,只要把一條腿截了,傷口處理乾淨不化膿的話,多半還能活下來,所以求生欲也比較強。

    左子雄就喜歡跟這種求生欲強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很避嫌地把監軍百戶沈練喊來,一起審問這個俘虜,以示自己一切決策的公心。

    他也不廢話,一上來就抽出佩刀架在那部總脖子上:“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馬,主將是誰?後續還有多少援軍?說清楚了,立刻讓軍醫給你清創止血,不然就宰了,你另找一個傷員問。”

    說着,左子雄一揮手,讓親兵從旁邊架了另一個賊軍軍官過來,那賊軍軍官看起來已經重傷昏迷,故而說不出話來。

    左子雄反手一刀,就把那個之昏迷賊軍軍官剁了首級,冷冷說道:“不會說話的賊將,就沒必要多受苦了。”

    斷腿部總被袍澤的頸血濺了一身,從最初的震驚和呆滯中緩過來,連忙求饒:“是少主劉熊帶的兵,大王……哦不劉希堯還讓一斗谷帶掣他。

    劉希堯已經親點大軍,從黃岡出發,今天傍晚之前絕對能趕到。你……你們這麼點人,頂不住劉希堯的大軍的!”

    左子雄臉色沉靜:“劉希堯親率大軍?有多少人?”

    斷腿部總:“劉希堯全軍總有一兩……兩三萬吧,來多少不是我能知道的。”

    左子雄倒也不苛求,知道這是實話。他一個眼神,示意下屬遵守諾言,把那老實招供的賊軍部總拉下去鋸腿上藥。

    至於鋸腿清創後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造化了。

    旁邊的沈練和皮薩羅,聽了招供後神色也都各自不同。

    皮薩羅只是來拿高薪當教官,不是陪着做那些有白給風險的事兒的。他立刻嚷嚷道:

    “左,我們難道不應該立刻撤回蘄州縣城麼?只有大半個白天的時間了,劉希堯要是真帶一兩萬人趕來,把我們圍在這種只有土圍和木柵欄的小鎮上,只有覆滅的下場!”

    沈練畢竟是沈家多年的心腹,也是亡命徒,忠誠度更可靠些,他更擔心的是全局,思索了一下之後,忍不住惋惜道:

    “早知道最後要撤回城,剛纔就不該給劉熊喘息之機,該趁着他潰敗銜尾追殺,說不定能多掩殺千兒八百殘兵,不給他們重整旗鼓的機會。

    如今卻有些難辦了,劉熊和一斗谷的殘部,要攻破我們守衛的黃顙口鎮很難。但如果我們離開鎮子,在蘄水北岸的河谷平原、開闊之地行軍時,被他們騷擾,卻也不易對付。”

    通過打掃戰場和盤問俘虜,如今敵我戰力是很明確的。

    左子雄這邊折損了近百人的戰力,還有一千九百人保持了很好的狀態,武器裝備彈藥也夠,還有兩百人可以騎馬(其中幾十匹是原本帶來的,軍官的馬匹)

    劉熊和一斗谷,應該還剩下一千三四百人,其中近半數是騎兵,其他至少也是騎馬步兵,機動性有優勢。

    離開了鎮子的地形掩護,在開闊地帶上,火槍兵和長矛兵要應對多個方向的攻擊,確實有風險。

    左子雄面沉如水,對於沈練這個“監軍百戶”他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客氣,以證明自己對沈同知的部署心服口服。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會介意沈練在戰術上質疑他。

    深呼吸了一口後,左子雄肅然道:

    “沈百戶,這種馬後炮還是打住吧。剛纔拂曉時分,天色晦暗,敵情不明。不敢追擊擴大戰果,纔是穩妥之策。

    何況我軍都是步兵,還有一半新兵,就算追出去,敵軍有馬匹,也追不到幾個人。還是向前看,想想怎麼安全撤回蘄州城吧。

    既然連我們都想得到步軍在河谷平原上面對靈活的騎兵會不安全,敵人也能想得到。說不定還能勾引劉熊重新壯起膽子、主動來撩撥我們。

    要是能以逸待勞順勢再痛擊他們一次,最後還成功撤回城,甚至藉此跟劉希堯結下深仇大恨,那纔是黃州百姓之福呢——同知大人最煩的就是劉希堯不來攻城,卻四野剽掠搶收秋糧。”

    沈練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也順勢給左子雄道歉:“如此說來,倒是標下多嘴了。不過,要靠一千九百步卒、突破一千三百騎軍的圍堵,行軍二三十里回到縣城,真有把握麼?”

    左子雄想了想:“盡人事,聽天命,戰場豈有必勝的把握。我們就沿着蘄水北岸緩緩東行,如此南側靠着河,不可能被敵軍騎兵迂迴,實際上只要防守東北西三面就好。

    古之名將,沿河擺卻月陣行軍、防守三面對抗騎軍騷擾的戰例,不勝枚舉。最有名的便是宋武帝劉裕,在黃河北岸以卻月陣貼岸西行,北魏騎兵以數倍之利不能破之。

    我們如今雖然不如劉裕那樣有戰車,學不了戚少保破韃靼的車陣,但好歹有火器,還有些許船隊,人數還比敵軍多,體力也比敵軍充足,應該很有希望——劉熊可是趕了一通宵路,根本沒怎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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