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7章 南京事,南京畢
    閻應元等人,原本對沈樹人而言,只是《明史》上的一個個名字。

    除了知道他們在民族氣節方面很靠得住,其餘才幹、統兵等各方面實際才能,沈樹人一無所知——也就一個閻應元,能確定是帶點“統帥光環”的。

    坐下來深聊了一次後,沈樹人的認識才變得豐滿起來,那些名字也才變成一個個有血有肉的真實形象。

    順帶着,一個招賢納士、培植勢力的戰略規劃,也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越來越完善。

    離開南京吏部衙門時,騎在馬背上,沈樹人就忍不住想:

    “今天被我招攬到手的,都是原本歷史上南京淪陷後、幫扶魯王政權抗清的忠臣義士。

    之前咱也在徐石麒那兒看過其他一些官員的資料,也都是忠義可靠之人,可惜如今官位就已經偏高了,不是咱一個五品知府可以勸誘的。

    比如歷史上因爲唐魯內鬥、而被張名振攻殺的唐王系將領黃斌卿。這人雖死於內戰,但抗清態度還是堅決的。只可惜現在就已經是寧紹臺參將了,比張名振官職高了整整三級,我根本沒資格拉攏他……”

    想到這兒,沈樹人內心也總結盤點出一個規律:

    歷史上後來南明魯王系的將領,相對而言如今普遍級別最低,因爲魯王的正統性較低,勢力和根據地也小,能吸引到的人才少。

    之前就已經官居高位的人,說不定歷史上在南京淪陷時就投降了,熬不到投靠魯王,這裏面存在一個逆淘汰的過程。

    唐王手下的人才,如今的官職就比魯王系的人稍高一些,潞王系更高,福王系最高(北京的京官不在討論之列)。

    想明白這一點後,沈樹人的路線圖也就清晰起來了:他想要招攬可靠的人才時,就得逆着這個逆淘汰的路線,從後往前找。

    現在他還只是知府,只配找魯王系的人。

    等他兵備道的任命下來後,說不定可以撈一點歷史上唐王系裏低級一點的將才。

    等他再升到巡撫,才能考慮唐王系的骨幹,甚至潞王系的一些人……

    至於福王系,靠官場鬥爭應該是沒法收服了。畢竟你得做到南京六部的首腦,纔有可能談這一點。

    而到崇禎死的那年,也就是三年多之後,沈樹人也才二十四歲。

    無論他怎麼通過官場鬥爭立功升級,也不可能在二十四歲時就讓史可法、馬士英唯他馬首是瞻。更何況史可法還是他入仕之初的老上司呢。

    所以,最後剩下的、將來統一南方軍權一致抗清的那“臨門一腳”,絕對不可能靠官場鬥爭,只能是靠武力保證。

    官場鬥爭和拉人,只是扮演了臨門一腳前的“傳球助攻環節”。

    “得趁着崇禎死前這最後三年,趕緊升官了,不管怎麼說,要把歷史上因爲唐魯內鬥消耗掉的那些漢人武力挽救下來,儘量拉攏團結到我自己手下,將來好一致對外打韃子。

    再往後,就要挽救那些被潞王動搖內耗掉的人……要做到這一步,我至少要在崇禎死前做到巡撫!最好能做到總督!多一級官職,就有資源名分多團結一份力量!”

    沈樹人暗暗下定了決心,升官撈權的慾望,也從未如此膨脹、迫切。

    但他並不以此爲恥,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是爲了民族大義,爲了團結更多的統一戰線,不是爲了私慾。

    想升官怎麼了?他升官是爲天下人民服務。

    ……

    離開戶部後,沈樹人也沒得空閒,很快又去見了鄭成功。

    鄭家在南京置辦的宅邸,可比沈家的還闊綽得多。

    自從知道兒子要在南京常年讀書,而且不會有危險,鄭芝龍就很捨得花錢。不光是在兒子生活上花錢,也捨得結交南京官場上的各路人物,不管有沒有實權,多多少少都能分潤點好處。

    要不是鄭成功來的時候,纔剛剛十五歲,如今過了一年半,也才十六週歲半、虛歲算十七,年紀實在太小。

    不然的話,光靠鄭家自身的運作,都能輕鬆給鄭成功弄到官職了,壓根兒輪不到沈樹人來賣這個人情。

    當然,沈樹人也清楚,鄭芝龍至今沒給鄭成功謀取外任官職,還有另一層擔心,那就是怕離開南京後,去其他地方更不安全,沒人照應容易被報復。

    鄭家那麼有錢有勢有兵,仇人也是很多的。越深入內陸,鄭家就越把控不住局面。

    現在有了他這個準盟友幫着照拂庇護,鄭家纔敢稍稍放心。

    一到鄭府,沈樹人還沒下馬,就看到鄭成功和鄭鴻逵一起出來迎接,顯然是早已從吳梅村那兒得到了準信。

    鄭家的人事安排還是老樣子——老四鄭鴻逵領個武職,在外面奔波聯絡,處理各方關係,老二老三跟着大哥在福建帶兵。這次送侄兒上任,依然是鄭鴻逵接洽。

    “沈府臺一向可好?沈府臺真是人中英傑,短短一年半不見,已經官居五品。舍侄的事兒,還要有勞多多照拂了。”

    鄭鴻逵率先說了一些客氣話,也沒什麼假酸文醋的掉書袋,一看就是粗鄙武將。

    跟當年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說話已經不敢再稱呼沈樹人“賢侄”了。

    沈樹人倒是不擺架子,依然花花轎子人擡人:“世叔過譽了,彼此彼此,一年半沒見,您不也由都司升遊擊了麼,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該參將了。論品階還是比小侄高。”

    都司和守備是五品武職,遊擊就有四品了,參將三品。理論上,沈樹人的兵備僉事下來之後,纔跟鄭鴻逵現在的遊擊平級。

    但實際上鄭鴻逵顯然不會接受這種恭維,大家都是懂行的:“沈府臺可別寒磣我了,武職和文職能比麼。再這麼客套,那就是不拿咱當自己人了。”

    雙方沒有再虛僞,一旁的鄭成功也才逮到機會,跟沈樹人行禮:“以後多賴沈府臺點撥,下官只求爲國守土、殺敵立功。”

    沈樹人連忙伸手虛扶:“誒,賢弟何故如此,咱只論在國子監時的交情。你我都出自吳山長門下,算是他親授學業,那就一輩子都是同窗,以後再喊沈府臺我可惱了!”

    鄭成功這才順水推舟,口稱沈兄。

    一邊攀交情,鄭家人一邊已把沈樹人請到屋內坐定。雙方又聊了些具體的人事任命,沈樹人也是把情況交個底。

    鄭成功走正常渠道,按說最多做正八品的官,比照舉人入仕。

    這次是給他想方設法貼金了,沈樹人塞錢託關係,給他弄了個湖北鹽法道下屬的七品巡防使,以後負責黃州、武昌一帶江面的緝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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