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2章 反攻序幕
    地雷這種武器,在南宋就有了。

    明朝更是發揚光大,威力那是沒說的,只是觸發概率和觸發方式不太穩定。

    加上火藥昂貴,野戰中也沒那麼多本錢到處亂埋。

    但是,如果設置一個明顯會被敵人經過的目標,然後在旁邊集中埋雷,再弄點註定會觸怒敵人引起破壞的機關……那打擊效果可就呈幾何級數翻倍上升了。

    而且,官軍走的時候,還能在地雷區旁邊,額外多埋一些火藥桶、壓上碎石頭夯實。

    於是,最靠近京觀的那羣賀錦親兵,瞬間被炸死。

    賀錦本人要不是隻是砍了幾刀後、懶得事必躬親做體力活、只是在旁邊監視,怕是也得當場斃命。

    不過他現在的樣子也不好過,左腿小腿直接沿着膝蓋被卸斷了,只剩一點皮肉還連着。

    挽救是沒可能了,立刻把剩下那點皮肉截肢包紮、估計才能撿一條命,還得祈禱別感染。

    賀錦慘嚎昏迷之下,流賊也是大亂,只能先聽另一路大王賀一龍的統一指揮。

    賀一龍因爲昨天擔任的主攻任務沒賀錦重,手下也就沒有得力部將戰死。剛纔他纔可以在旁邊看笑話,並沒有太憤怒上前湊熱鬧,居然因禍得福。

    然而,賀一龍也沒來得及慶幸多久,河對岸忽然又傳來一串炮響,很快就有幾枚十幾斤重的實心鐵彈,朝着被官軍放棄的中軍大帳飛來。

    雖然是盲射、曲射,可官軍顯然昨晚撤退時就精心算好了相對位置、大致評估過彈道——在西方,1640年代已經有原始的彈道學經驗了。

    雖然數學和物理工具都還不成熟,但熟門熟路的炮兵將領,至少會通過實驗經驗統計,來計算“大炮裝藥多少、仰角多高時,炮彈能落在多遠處”。

    打預先算好、精心部署的固定靶,難度並不高。

    流賊愈發大亂,這纔想到官軍的火炮可不是佛郎機這種半吊子!而是正兒八經的紅夷大炮!

    昨天紅夷大炮的射程優勢還不太明顯,今天對方卻是隔着河亂轟,給流賊留下了愈發深刻的印象。

    “官軍沒有全部撤回縣城!他們還撤到河對岸了!給我衝!官軍肯定立營不穩!渡河逼上去近戰給本王把紅夷大炮全搶過來!”

    賀一龍見到如此肥肉,也是利令智昏又莽了一把,流賊士兵們一時頭腦發熱,倒也還有幾分血氣之勇,居然就靠着游泳和木筏,準備渡河追擊奪炮了——

    至少他們在河對岸沒看到官軍的堅固營地,只要過了河,就是野戰,己方人數多那麼多倍,還是能贏!

    可惜,正是這種每次若即若離、看似有希望、看似優勢在我的釣魚,讓流賊又付出了代價。

    官軍確實只能野戰,但是隨着炮響,大約兩三千官軍精兵、原本只是埋伏在暗處,此刻卻忽然出現在灄水南岸,快速列陣。

    然後就等着倉促游泳和木筏渡河的流賊排槍點名、箭如雨下。

    狹窄的河面上,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而且每一聲慘叫都是短促無比。

    剛一出喉嚨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然後就被輕微的“咕嚕嚕”冒泡聲取代了。

    灄水這種小河也並不太寬,連百步都不到。官軍趁着這邊忙亂扎堆要過河、擠在河邊,完全可以直接火槍單方面屠殺。

    流賊雖然也能用弓箭反擊,卻非常凌亂。而且官軍顯然是早有準備,出戰的士兵都儘量協調配備甲冑、還攜帶了一些大木盾立在陣前。

    有心算無心之下,隔河對射就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一排排擠在河邊都沒下水的士兵,割麥子一樣倒下,自相踐踏,幾乎把百步之內的灄水河水都微微染紅了。

    “大王,不能再打了!這一切都是官軍的詭計,再打下去我們又要被半渡而擊了!”

    好在賀一龍身邊也還有點有見識的部將和落第秀才,連忙哭喪着臉拉着他苦勸。

    賀一龍看到搶先魯莽下水的士兵被紛紛擊斃在河中、白死毫無價值,纔算一盆涼水冷靜下來,恨恨下令:

    “撤退!不能駐紮在這個營地裏了,給我放火燒爲平地!去後方把船調來,這些木料能拆的都拆了造木筏和攻城武器!”

    他最後一個決定,倒也算英明,既然知道官軍紅夷大炮的射程,隔河搶佔官軍就營就毫無價值了,留在這兒只會挨更多炮擊。

    還是得回到原本的營地,才能避免單方面白白捱打。可攻陷了官軍大營後又放棄,對士氣的打擊顯然還不如一開始就不佔領。

    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人類都是有損失厭惡的。

    先賺一百塊後又虧損一百塊,絕對會讓人很不開心,甚至哪怕只虧回去七八十塊,也一樣會不開心——人都會覺得“這一百塊本來就已經是我的了,是我應得的”。

    流賊士兵雖然沒學過心理學,這種樸素的認知卻絕對不缺。

    這一退,起碼又是一兩天緩不過氣來,也遲遲做不好渡河或者逆流而上攻打孝感縣城的準備,如同風箱裏的老鼠,兩邊夾着受氣。

    而且,隨着流賊這一退,賀錦一方顯然得多操心大王的斷腿傷情,哪還有時間跟賀一龍聯手再出戰?

    沒退之前,賀一龍好歹還能“事急從權、隨機應變”,退回去之後再想出來,就得先解決流賊內部的派系猜疑了。

    賀錦重傷昏迷之下,回去後搶救一番、好不容易醒來,第一個擔心的居然是自己的部隊家底有沒有被賀一龍奪軍。

    ……

    左子雄和閻應元聯手,就這麼輕鬆又拖了兩天,在流賊士氣墮落至極的情況下,迎接到了沈樹人求援親自歸來。

    “兵備大人!末將等幸不辱命!成功拖住了二賀整整六天!兩次擊退敵軍!累計殺敵超過四千!生擒俘虜兩千七百餘人!輕傷無算!”

    “我軍累計戰死、不治、殘廢三百五十七人,輕傷六百餘人。還兩次騷擾炮擊、地雷伏擊敵軍,看流賊昨日沒有再來,怕是傷了敵軍什麼將領,現在流賊已然軍心不穩至極!”

    沈樹人這五天也是疲憊至極,但還是強打精神。一下船,他剛剛要檢閱自己的人馬,左子雄、張名振、閻應元等人就衝上來,滿臉喜色地跟他道賀、請功。

    “我不在這些日子,你們不止守住了營寨,竟然還能反擊建功?天佑大明啊!”聽到這些,沈樹人都不免有些恍惚,整個人差點因爲血糖波動疲勞透支而暈倒。

    幸好左子雄眼疾手快扶住他:“咱回營再說!大人太操勞了,一定是求援不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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