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4章 一石三鳥
    話分兩頭,沈樹人這邊從江陵回到孝感大營,是四月二十二。

    此後多日,因爲流賊士氣低落、各種原因,雙方一直在相持。並且沈樹人在四月二十六這天得知了賀錦重傷的消息後,就愈發吃了定心丸,可以放心等下去了。

    而流賊那邊,賀一龍聽說信陽老巢被劉國能偷家,是四月三十日清晨的事兒。拖了兩天一夜、到五月初一夜裏才下決心動手殺了重傷的賀錦、初二僞造死訊、並且花兩三天兼併賀錦的部隊。

    所以,賀一龍籌備完一切、分批退兵,起碼是五月初五之後了。

    這段日子裏,沈樹人那邊當然也沒閒着。

    在沈樹人回孝感後的第八天,同樣是四月三十,沈樹人等到了他派去劉國能那兒送求援信的沈福。

    沈福要走的路程,可比敵軍的報急信使更遠,這麼快能回來,騎馬騎得簡直都快要老命了。

    他等於是一共花了十一天的時間(從沈樹人離開江陵那天算起),從江陵先到葉縣再回江陵再到孝感,全程足足一千八百多裏,中間還要兩天休息、等回信,剩下的時間平均每天要騎馬二百里。

    不過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沈福爲少爺帶來了劉國能願意全力出兵的確信消息,還說方巡撫答應的金聲桓部一個營,也已經在四月二十八這天、從江陵開拔了,會走長江航道順流而下前來增援。

    部隊開拔肯定比信使送信要麻煩些,所以晚出發一天也很正常。

    方孔炤當初承諾的,就是必須先確信“劉國能有出兵”這個先決條件,然後他纔會來助攻,否則是不會單獨上白給的。

    金聲桓也沒法像沈福那樣抄近路,他得確保部隊的行軍安全,以防半路被截擊,還要確保隱蔽性和突然性,這就只能繞長江水路。好在是順流而下,船每天也能開個近二百里。

    沈福告訴少爺,金守備需要五天的行軍,大約五月初三能到,應該不會誤事。

    “五月初三?可以,估計賀錦賀一龍也不會那麼快跑。你辛苦了,趕緊下去歇息吧。”

    沈樹人知道沈福這些日子太累了,非常憔悴。就算他還有別的事兒要交辦,也不會可着一個優秀員工薅。

    沈福退下歇息之後,沈樹人就把幾個最頂層的心腹將領都招來,把援軍和敵情的最新情況公佈了一下。

    左子雄、張名振、閻應元都是振奮非常,士氣高漲,表示這兩天好好養精蓄銳秣馬厲兵,等五月初三金聲桓到後,一鼓作氣一齊出擊。

    算算日子,到時候劉國能出兵的消息肯定早已傳遍賊營。流賊肯定人心惶惶士氣渙散,人數雖衆而不足懼了!

    ……

    部署好戰備後,沈樹人卻並不準備就此打住——他這人,向來喜歡一箭雙鵰、一石三鳥、一魚多喫。

    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以弱勝強、扮豬喫虎。如果不多算計幾方勢力進去、把自己的利益儘可能最大化、喫幹抹淨,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當晚沈樹人一個人小酌了幾杯,藉着酒精略微激發梳理了一下靈感,又把腦中記得的《明史》資料反覆翻來覆去回憶檢索,想挖點有用的乾貨出來。

    沒想到,還真就給他梳理出一些眉目。

    “歷史上,這時候李自成應該已經要攻打洛陽、殺老福王了吧?張獻忠偷襄陽殺襄王,似乎比李自成晚一點,如今也一樣還沒發生。

    看來都是我的蝴蝶效應,導致流賊暫時被壓住,直到黃臺吉入寇、吸引走楊嗣昌主力北援之前,李自成張獻忠都沒能重新走上巔峯。

    不過我記得,歷史上襄王被殺之後,不僅僅是楊嗣昌畏罪憂懼而死,左良玉似乎也被削職懲戒、戴罪領兵,罪名是見死不救。

    這次左良玉近在武昌,離隨州只有一江之隔,相距不到二百里。我之前向他象徵性求援過一次,他果然也沒來,咱也不敢過於逼急了得罪他。

    現在有了劉國能和方孔炤的支持,加上流賊內變,勝仗已是必然,咱也就不用擔心徹底得罪左良玉了。要是最後沒能把賀錦賀一龍全殺光、逃出去一些,也可以告左良玉避戰,爭取讓他稍稍被斥責移鎮一番也好……”

    想到這兒,沈樹人覺得這個陰謀還是挺有可操作性的,最關鍵是就算沒成功,也不會有損失,反正軍事上自己靠現有實力,已經可以確保必勝了,剩下只是摟草打兔子的造勢。

    左良玉這樣的軍閥,在崇禎十四年、十五年這段時間,已經不可能被崇禎徹底連根拔除了。

    歷史同期,他就算被問罪,也只是削掉了“平賊將軍”的官號,但是該左良玉帶的嫡系部隊,依然是他自己帶着。另外,朝廷就是能給他一點“移鎮”的懲罰,逼着他往入川的方向移動,去尾隨張獻忠。

    對於沈樹人而言,自己的勢力膨脹之後,兵力本來就有富餘——如果賀錦全滅,沈樹人起碼能再收編上萬人馬,到時候有那麼多兵,只守黃州、隨州綽綽有餘了。

    要是能把左良玉對江對岸的武昌府擠走,沈樹人就算接管不了武昌、漢陽,好歹也能往那邊滲透,之前他一直想要武昌府的大冶鐵礦,搞自己的工業,這機會不就來了麼?

    不過,要實現這一切,沈樹人意識到自己還有一步一直沒走的棋,此時此刻必須得抓緊走了——那就是要把左良玉徹底擠兌住,不給左良玉搭順風車的機會。

    左良玉這人,當軍閥是非常油滑的,歷史上襄王被殺那次,是事出太突然,反應不及。而其他幾次,左良玉都能確保混一個“在場證明”,出工不出力。

    凡是友軍快打勝仗了,他都會派點人去露個臉,到得時機跟港片裏的條子差不多,這種老油條滾刀肉,導致很多時候要抓他的罪證也不好抓。

    這次,要確保他沒臉來混“在場證明”,沈樹人必須從兩方面下手:首先,直到大勝之前那一刻,都不能讓外人看出他有勝的希望。

    對外要裝得儘量弱,越扮豬喫虎越好,真到動手的那一刻,卻要雷霆手段、直接秒殺,不給左良玉蹭助攻的反應時間。

    其次,自己要儘快跟左良玉把關係搞惡化,讓左良玉打心眼裏沒有增援自己的準備,甚至在沈樹人開團之前、刻意把部隊調到別處,爲自己將來“實在來不及救沈道臺”找藉口。

    具體該怎麼做,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

    於是乎,就在沈福回孝感後的次日,沈樹人又佈局了兩步閒棋。

    首先,他另派心腹,快船回黃岡縣,把李香君等人接來,路上還有沈樹人別的貼身侍女看管監視,以防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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