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39章 罪將左良玉移鎮
    “什麼?洛陽守軍叛變迎賊?福王和洛陽參政王胤昌都已經遇害?”

    福王的死訊,往南傳回湖廣的速度,顯然比往北傳到京城,還要快那麼一兩天。

    襄陽城內,已經健康狀況每況愈下、滿頭白髮的楊嗣昌,聽說這個噩耗時,驚得差點從牀榻上跌落下來,連連劇烈咳喘。

    一旁爲他帶來噩耗的南京兵部職方司郎中、監軍萬元吉,也只能親手端過湯藥,一邊給楊嗣昌拍背,一邊想盡辦法安慰:

    “閣老千萬保重啊!勝敗乃兵家常事,守兵從賊爲內應,這不是您調度援軍不及時的錯,只能怪識大體明大義的忠臣義士太少。

    唉,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按洛陽那邊傳回來的訊息,這位福王殿下不說咎由自取,卻至少也是不識大體了。

    當地對福王之富民怨極深,家財近千萬兩,城破前卻只肯拿出一千兩犒賞守城將士,這纔給了闖賊煽動軍民的契機。

    我南京兵部的呂尚書,此前因拒戰不利,被陛下暫時勒令閒居,當時也回鄉住在洛陽。聽說城破前,呂尚書也苦諫福王散財餉士,福王堅持吝嗇不從。呂尚書自己倒是散盡家財,可惜也不過數萬兩,根本喂不飽守城將士民壯,城破後呂尚書全家也都被殺了。”

    聽萬元吉分說了那麼多,楊嗣昌的悔恨也漸漸被“怒其不爭”轉移了幾成。

    如果是在人前,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不敢聊的,誰敢指責藩王貪得無厭不肯散財呢。

    但私下裏只有心腹,楊嗣昌也顧不得了,跟着恨恨啐了一口。

    “朱常洵!如此守財豚犬,幸好當年滿朝忠正之士前仆後繼,力爭國本,纔沒讓神宗釀下大禍,以此輩酒囊飯袋爲嗣!此番卻是害死老夫,坑了天下剿賊大業!”

    萬元吉聞言大驚,雖然左右沒人,但是楊閣老居然敢辱罵藩王,以他對閣老的瞭解,隱隱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莫非閣老這是因爲畏罪、沒了求生之慾?纔會如此大膽?

    他連忙又苦苦勸說了半晌,唯恐楊嗣昌輕生。

    楊嗣昌也稍稍冷靜下來,追問:“增援河南諸軍,如今都到哪裏了?”

    萬元吉作爲全軍監軍,對這些信息非常清楚,應聲便答:“左良玉纔剛過新野呢,前日才由漢水逆流而來、慢吞吞到樊城轉渡入白河。

    倒是沈樹人、劉國能,此前因爲開封府不能供給軍糧,他們倉促間無法打通汝南淮北糧道,只好率軍折返、也走南陽、魯陽北上,試圖從魯陽破伏牛山隘口,北援洛陽。

    也因爲繞路,導致遷延。但沈樹人、劉國能確實忠勇敢戰,洛陽城破時,他們還在魯陽與阻截的馬守應一部激戰。聽說城破之後,他們似乎已經放棄了北上,準備迴轉了。”

    “迴轉了?洛陽破了他們就不去打李自成了?”楊嗣昌似乎有些老糊塗了,聽到這兒時還有點失望。

    看到萬元吉一臉懵逼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沈樹人期待太高了——人家只是湖北兵備僉事、前幾天剛剛升湖廣兵備僉事。

    哪怕加了僉都御史,他那個僉都御史巡檢的範圍,也不包括洛陽、開封府,最多隻是在河南的汝寧府。

    之前救援洛陽、救援福王,那是朝廷的旨意、臨時的事急從權差遣。現在福王都死了,洛陽財富都被搶空了,流賊勢大,哪裏還可能直接一頭撞上去?

    確實該退縮修整了,這事兒沈樹人、劉國能做得沒錯。

    楊嗣昌思忖許久,嘆息着下令:“罷了,戰局如此,只能是老夫親自扛這個罪責了。沈樹人和劉國能沒錯,他們已經盡力了。讓沈樹人回師隨、黃吧。

    劉國能原本的據點葉縣、郾城一帶,也沒什麼固守的價值了,這等忠義之士,讓他孤軍懸於三面被圍的險地,難免寒了人心。讓他退到汝寧府,從此以信陽爲根基,養兵守住淮河吧。

    眼下還是先想想,怎麼向陛下解釋洛陽之敗的罪責。一場大敗,看透世態炎涼,老夫還能有幾日權柄,全看陛下是否急着問罪了。爲天下計,最後這段日子,少不得拼了這把老骨頭,讓那些跋扈將軍付出代價!褒忠貶邪一番!

    還有,元吉,準備讓親隨軍收拾開拔,本督要親自北上南陽。最後這段日子,總要擺出一副身先士卒的樣子,也不辱使命了。”

    楊嗣昌已經做好了命不久矣的準備,他不希望死前受辱。但是他內心也升起了一股責任感,要在最後的日子裏,把那些亂臣賊子軍閥狠狠咬一口下來!

    爲了讓皇帝儘量減緩給他治罪的進度,最後這些日子裏演好一個積極的姿態也很重要。所以他才決定從坐鎮中樞襄陽,改爲親自帶兵北上督戰——

    說句題外話,歷史上楊嗣昌死前,之所以被張獻忠暫時偷了襄陽、殺了襄王貴王,也跟張獻忠偷襄陽前一個多月,李自成在北邊殺了福王有關。

    李自成殺福王之前,楊嗣昌的佈局還是以張獻忠爲更重要的敵人,爲主要對付的核心。但李自成殺福王的舉動,一下子讓李自成的人頭變得更值錢了。

    所以楊嗣昌爲了向皇帝表決心,不得不親自北上,擺出以滅李自成爲更優先的姿態,就導致了襄陽的暫時空虛。

    這一世,區別只是在於楊嗣昌能把沈樹人這個原本不存在的蝴蝶效應調回來,調回沈樹人應守的防區。

    同時,楊嗣昌還加大了對左良玉的彈劾力度,比歷史同期更重,還第一時間就一系列敗仗的前因後果向皇帝寫了奏表。

    畢竟在沈樹人的操作下,這一世左良玉的罪行也比歷史同期加大了。

    ……

    楊嗣昌率嫡系親衛部隊從襄陽北上南陽,沈樹人、劉國能部各自從魯陽退回信陽、隨州,自然需要一些時日的行軍。

    大軍調度,陸路日行不過六七十里,水路順流倒是能有一百多裏。

    襄陽到南陽直線距離就有二百四十里,在經過新野、鄧州時還要稍微繞一繞避開險要,大軍走五天才能到也是正常的。加上楊嗣昌緊急開拔需要準備,實際上七天後纔會到南陽。

    劉國能走魯陽回信陽,則有四百多裏,而且他需要跟沈樹人分道揚鑣,走河南境內由汝水入淮河回信陽。

    沈樹人則是先回襄陽、再由襄陽順漢水而下回隨州,路程最遠,好在全程的水路部分都是順流而下。

    所以按這個行程估計,四天之後,沈樹人就會和楊嗣昌在襄陽以北的鄧州一帶路遇,然後錯身而過,楊嗣昌繼續北上南陽,沈樹人繼續南下回自己的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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