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49章 封疆大吏個個都開始撈錢養兵
    沈樹人在大冶縣敲山震狐,把未來有可能借着他推廣新作物種子貸中飽私囊的貪婪之徒,全部梳理了一遍。

    順便也挑出了一些人品相對實事求是、踏實能幹的基層小吏、良心鄉紳,臨時予以提拔重用。

    這個模式跑通之後,剩下的就是各縣複製,反正沈樹人之前已經藉着嬉遊無度之名暗訪考察夠了,現在突擊“回頭看”梳理一遍,基本上可以整頓個八九不離十。

    在這個過程中,沈樹人也摸出一個從基層發現人才的規律——一般人品相對可靠、才能也最可用的地方遺留人才,往往是中了個秀才之後,就因爲厭惡窮究四書五經,覺得虛僞志不在此,然後去醉心雜學了。

    肯不爲功名利祿低頭,覺得某些學問學了虛僞就果斷不學、去學自己愛學的東西,這種人才叫不忘初心嘛。

    不管初心是啥,總比忍辱負重虛僞要好。如果像這位大冶縣的宋明德一樣,初心是學地理、堪輿、探礦,那就最好,剛好能被沈樹人用上。就算初心只是古文、哲學,能如顧炎武那樣,也是很不錯的。

    原先沈樹人地位不夠高時,也不能這樣不拘一格隨便亂用人、給不符合功名資格的人臨時差遣。現在已是道臺、僉都御史,手腕也就強硬一點,只要巡撫不找麻煩,就沒人能質疑。

    半個多月的時間倏忽而過,時間轉眼進入十月份。

    沈樹人也已把武昌、漢陽二府各縣的農政工作徹底梳理清楚。在推廣明年種新作物的同時,隨着冬季農閒的到來,還一併組織各縣興修水利、整治溼地、挖淤堆圩田,順便推廣養殖羅非魚和清江魚。

    經辦這些工作的人手,沈樹人也一事不煩二主,直接讓之前篩選出來、幫他推廣新物種種子貸的那些開明鄉紳、地方小吏順便經辦,有什麼阻撓的可以直接上報到僉都御史衙門。

    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舉措,並沒有直接損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按說也不會有人拼命阻撓。

    非要說傷害利益,無非是原本有資格經手這些事兒的豪紳、現在沒資格經手了,也就少了錢糧過手沾油的機會,難免暗中怨恨——

    任何朝代徵發徭役都是要花很多錢糧的,哪怕是爲老百姓自己修水利。

    貧民原本十月份之後漸漸農閒,就可以減少到一天只吃一頓飯,災年的話這僅有的一頓往往還是喝粥、還要摻野菜以少放一點糧食,然後每天多躺幾個時辰減少熱量消耗。

    如果參與挖淤泥堆圩田養魚,那起碼得保證每天喫兩頓,還不能太稀,糧食消耗會增加不少。

    糧食可以直接問當地有餘糧的鄉紳買,但錢肯定是官府先墊出的。然後再找因爲修了水利後灌溉受益的周邊鄉紳攤派。

    再把新取得的圩田、魚塘都算作無主官地,納入地方軍屯,由軍戶負責耕種、養殖,收穫一半留給軍戶,一半納入衛所軍糧。

    一般來說,周邊灌溉條件得到改良的那部分民田,攤派的錢糧是無法全額覆蓋工程款的,能覆蓋一半多就算很不錯了,還會存在盤剝百姓的問題——

    修了水利之後,好處是要三五年甚至七八年纔回本的,對將來每一年的收成都有幫助。但工程款是一次性開支的,官府不墊資,窮一點的鄉紳就週轉不開了。

    所以,這些水利的開支,還有一半要官府立刻拿出來,然後官府得到新增的圩田、魚塘,未來五六年裏慢慢回本。

    以沈樹人的財力,這樣搞大規模的利國利民建設,錢財也有點週轉不開。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大規模靠沈家自己家的錢來提供融資,更不能無節制地貼錢做官——

    原先沈樹人做官那兩年,每年也有虧錢,但尺度基本上控制在明面上每年十萬兩級別,買官送禮那些灰色開支不算。

    明着補貼虧錢的部分超過每年十幾萬兩之後,一來沈家撐不住,二來也容易被別人攻擊:

    天下官員做官都是貪錢,唯獨你倒貼錢,每年還倒貼十幾萬兩都不夠,是何居心?是不是‘財貨無所取、婦女無所日,此其志不在小’?

    不能繼續靠家裏補貼、至少不能全靠補貼後,沈樹人就只能從當地的財政收入上繼續動腦子。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後世2020年代、那些賣地賣不出去、連公務員和事業單位工資都得砍的地方政府的苦逼之處。

    沒有土地財政,大拆大建是真建不起啊!

    他也不是沒想過,可以把新堆出來的圩田和新挖深的魚塘,直接賣田地所有權和魚塘所有權給百姓,換取回籠資金。可即使如此,也要一個週轉。

    另一方面,冬季農閒幹活修水利的,也未必都是當地百姓,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衛所的軍隊。讓衛所軍隊幹活,開支當然要官府直接出。

    沈樹人自己的兩萬兵力,走的是精兵路線,左良玉留給他的三個衛所,卻是魚腩居多,最多隻能做到“年齡還算青壯”,體力武藝就完全沒有保證了。

    沈樹人讓這些魚腩閒着也是閒着,與其浪費糧食直接訓練軍紀隊列,不如拿出同樣的時間體力,讓他們先當一個冬天的“工程兵”,同樣能鍛鍊到部隊的體力和紀律。

    於是,沈樹人就又把心思動到“厘金”的挪用上了。

    他掌握的武昌-黃州稅關,一年也就不到三十萬兩的收入,其實養兩萬多部隊日常用度,就已經捉襟見肘了,還需要其他財源補充進來,才能養更多兵。

    但沈樹人更重視的是制度的突破,他梳理了一遍現狀後,發現如今朝廷法度對地方上截留“厘金”的用途,規定得還是很嚴格的。

    厘金只能用於直接發軍餉,或是替代“練餉”作爲“操練開支補貼”,但戶部相關條例,從沒允許過把厘金用於“地方衛所軍戶服徭役開支”,更不能作爲“僱傭民壯承擔徭役開支”。

    這些條款,倒也不是說多難做,如果當初通過厘金改革時,多夾帶幾個私貨條款,說不定崇禎也稀裏糊塗批示過去了。

    但當時一來也是沒想到那麼多,二來也是覺得多一事不如,讓皇帝先允許厘金試點再說,其他可以慢慢來,所以也就沒加上。

    如今想要突破,肯定得取得湖廣巡撫的絕對支持,需要方孔炤點這個頭。

    沈樹人把冬季水利徭役都安排下去之後,看着這虧空的賬面,愈發意識到自己有必要儘快跟方巡撫再見一面,深談一下。

    就算將來出事、被人指責湖廣地方官僚有進一步軍閥化的趨勢,也好由方孔炤扛這個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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