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71章 我的事情我做主(五千字大章)
    沈樹人運氣不可能一直好,所以他並不知道,就在自己趕回南京的同一天,周延儒也已經從常州老家、北上到了南京。

    那些對自己升遷沒底氣、全靠拜碼頭託關係的南京周邊文官,紛紛如蒼蠅見血,第一時間悄咪咪涌到周延儒臨時下榻的寓所,各種羣魔亂舞,塞金送銀。

    周延儒在南京並沒有府邸,所以這次來,借住的是心腹黨羽吳昌時的別院。

    吳昌時是眼下的東林要人,曾跟張溥並稱復社領袖。周延儒此次能復出,背後依賴的也主要是東林復社一系幫忙奔走、疏通關節。

    張溥和吳昌時累計幫周延儒籌款了黃金二十萬,不知賄買了多少朝中說得上話的,纔算徹底促成了此事。(畢竟是復出當首輔,黃金二十萬兩不算貴,周延儒本身資格也夠,這二十萬只能算是臨門一腳的添頭。換個不夠資格的,一百萬黃金也買不到首輔)

    不過,張、吳二人內部也有矛盾,復社內部也有派系鬥爭。兩人都想獨享周延儒復相後的政治資源,光大自己那一派的主張。

    所以去年九月促成周延儒定期回京後,張、吳的矛盾也漸漸明朗。隨後張溥在一次跟周延儒、吳昌時一起慶賀周延儒復出的酒宴後,回家就忽然不明不白嘔血暴斃了。

    時人都說不清張溥的死因,但復社張溥一系都暗中散佈說,這是吳昌時下毒所致。復社也因此正式決裂爲兩派,東林窩裏鬥可見一斑。

    如今,張溥已經死了三個多月,周延儒來南京,就只有倚仗吳昌時這一個臂助。

    他自己都算是“按揭上任”,首輔還沒當呢,就欠了二十萬兩黃金的人情,當然需要儘快回血本,這纔來南京多住幾天,看看有沒有人分攤成本。

    周延儒的運氣也果然不錯,這才第一天,已經有價值兩三萬兩黃金的收益,都是來“拼團”官職的人孝敬的。

    周延儒心裏也是美滋滋,按這個效率,住到元宵節再正式北上,那本錢起碼能回來三分之二啊!

    他興奮到深夜都睡不着,關照了府上下人,有人求見不管多晚都可以接見——怎能因爲時間太晚,就把送錢的金主擋在外面呢!

    此刻,大約已到了亥時,周延儒估計今天不會有人來了,下人忽然又通報,說是桐城阮大鋮來訪。

    (注:阮大鋮籍貫有爭議,《明史》說是安徽懷寧人,但懷寧地方誌不承認,說阮大鋮只是到懷寧暫住過,是因爲修《明史》史料的人是桐城人,以阮大鋮是自己同鄉爲恥,才污衊懷寧。

    一直到現代,懷寧桐城兩地學術界還在甩包袱,噴對方是阮大鋮的故鄉。唯一確信的是,阮大鋮肯定是安慶府人士,因爲懷寧桐城都屬於安慶府。)

    周延儒聽說這個名字時,果然如歷史慣性那樣,先哆嗦了一下,覺得有點難辦。

    他這次復出,靠的張溥、吳昌時,那都是東林復社領袖,他怎麼好見一個被複社追着人人喊打了十幾年的閹黨?

    但聽說阮大鋮攜了重金,他果然還是見了。

    後續的客套、塞錢,沒什麼好贅述的,因爲跟歷史上一樣。

    看到阮大鋮直接拿出五萬兩黃金,饒是周延儒再反感,也只好承諾幫他做事。

    畢竟這一票就把他的首輔成本分攤了四分之一。

    而後,他也如歷史上一樣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阮大鋮也知難退卻了一步,退求其次想幫馬士英。

    周延儒權衡再三,沒敢立刻許諾具體職缺,只說五萬兩黃金,幫忙馬士英運作恢復僉都御史舊職肯定是沒問題的。但這個僉都御史能不能具體外放巡撫、到哪兒巡撫,只能看情況,看哪兒有合適的缺。

    “那此事便有勞周閣老了,事成之後還有一份人心!”阮大鋮留下五萬兩黃金,這就乾脆告辭。

    ……

    阮大鋮給周延儒塞錢的同時,沈樹人還在忙着回家拜見父母。

    沒辦法,他是實力派,而且還有人性,不可能真以領導爲中心轉、時時刻刻盯着,卻連自己的生活都不顧。

    何況,這也是沈樹人對自己功勳的自信,他哪怕不花錢,升遷也是他應得的。

    花錢,無非是促成上面公事公辦、一碗水端平,並沒有打算靠錢來贏得德不配位的東西。

    在沈樹人心裏,崇禎都只有兩年好活了,周延儒不出意外只會被賜死在崇禎之前。你讓沈樹人對一個還有一年多好活的工具人低三下四吹捧,這也不是他的風格。

    他是要注重將來在歷史書上的形象的,怎能跟阮大鋮一樣不計名聲。

    聽說兒子要回來,沈廷揚和徐氏早就望眼欲穿,只是礙於禮法,做父親的沒法親自出門迎接兒子,只好在內堂等着。

    從申時初刻到申時過半,沈廷揚都在屋裏來回踱了上百次了,看得徐氏頭都暈了,讓他坐一會兒。

    “不會是下雪太大,耽誤了吧?還是碼頭下船的時候掉河裏了?不可能啊,掉河裏家丁肯定會飛速回報纔對!”沈廷揚在那兒喃喃自語。

    “你消停些吧,安生坐下好多着呢,兒子都這麼能耐了,怎麼可能有這種麻煩。”

    “不是你生的你當然不在乎了!”沈廷揚平時是不敢對妻子這麼咋咋呼呼的,此刻也是關心則亂,說出了一句很傷人的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又連忙哄了好久。

    徐氏只是沈樹人的繼母,這一點在沈樹人出息後,在沈家一直沒人敢提,屬於逆鱗。此刻被引爆,徐氏也少不了又一番折騰,沈廷揚賭咒發誓纔算哄過去。

    終於,還是隨着沈樹人的馬車在府門口停穩,裏面的人才消停下來。

    不一會兒,沈樹人風塵僕僕而入,纔剛抱了一下拳,還沒來得及行別的禮,就直接被沈廷揚一把抓住胳膊,讓他坐下歇息。

    “又沒外人,趕緊坐!餓了沒?先洗把臉吧。”

    沈廷揚語無倫次東拉西扯,旁邊早有侍女端着金盆過來,直接伺候沈樹人坐在位置上、就把臉給洗了。

    後廚也連忙端了酒席上來,水陸畢陳。沈廷揚坐在上位,一邊自己斟酒,一邊問些日常,看看兒子這些日子又沒喫苦。

    “……沒喫苦就好,五月份的時候,聽說你被賀錦、賀一龍聯兵攻打,左良玉又不救援,咱在京城都半個月沒睡好!

    後來你又跟着劉國能救援洛陽、跟馬守應打了一仗,這種事兒你這麼摻和作甚?河南地方官能配合你們麼?我大明多少官軍,都是異地作戰,地方不配合,缺糧少餉、器械損耗,這才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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