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96章 不想越級打怪
    洪承疇正式降清後三天。

    四月初一,武昌府。

    崇禎十五年的老天爺,真是一點都沒吝惜自己的面子,江南之地,正在迎來連續兩年的水旱不勻——

    不是長江上游內澇、淤塞,下游卻乾旱,就是長江下游汛期把雨量提前截留了,中上游乾旱。

    哪怕如今有沈樹人這個穿越者出現,在武昌周邊數府興修水利、提升灌溉調蓄的潛力,也不可能徹底解決天災的危害,充其量只是稍稍緩解。

    而歷史上這個時間點,除了水旱之外,江南數省還接連發生了瘟疫,好在這種人禍,如今倒是沒有發生——

    按《明史》的說法,崇禎十五年的長江中游地區,應該是徹底的流賊肆虐之地。去年張獻忠暫時攻破襄陽、殺襄王貴王之後,就該靠着分散數座王府的金銀、收買人心擴軍,隨後就會從襄陽渡江,到隨、黃一帶肆虐,跟革左五營徹底合流,並收服其中一部。

    而張獻忠部的流竄屠戮劫掠,顯然會導致大批屍體無法掩埋處置,也正是歷史上那一年導致江南地區也被大瘟疫蔓延的重要原因。

    但這一切,顯然已經徹底被蝴蝶效應改變,革左五營被沈樹人全滅,襄陽在短暫失守後,也被沈樹人阻擊、給張獻忠造成一定損失,逼得張獻忠至今還縮在川鄂交界的神農架山區裏不得發展。

    張獻忠都沒來,江南何來的大瘟疫。

    沒有了瘟疫,又稍稍緩解了水旱,暮春之際的武昌府,乃至周邊數府,看上去便頗有了幾分生氣,在這明末顯得格格不入,哪怕與吳越之地相比,都能不遑多讓。

    這片湖沼溼地遍佈的江漢平原,此刻到處都是鬱鬱蔥蔥,莊稼長勢喜人。

    早在沈樹人過年回南京的時候,他留下負責民政的張煌言等人,就勤勉勸農,確保春耕有序進行。

    三月初沈樹人一行返回後,更是查漏補缺,抓緊整頓農業生產、急民所急。

    沈樹人非常清楚,原本要是張獻忠過境,這兒的百姓相當一部分都會被裹挾爲流賊。可這種事情只能怪張獻忠,不能怪百姓,百姓只是缺衣少食,只有解決了生產力,把這些苦哈哈的窮地方變成勉強能活下去,才能從根子上斷絕李自成張獻忠的兵源。

    好在沈樹人手下的人也都很給力,不但行政效率上清廉高效,在科學技術、科學管理上,也頗有補益。

    比如,沈樹人新選來的武昌知府方以智,本身就是一個文官兼科學家的結合體。歷史上他能寫出《物理》,可見對於自然規律還是很擅長總結的,遠非腐儒可比。

    而這一世方以智在工程和技術實踐上,顯然走的比另一個時空更遠,幾年前沈樹人就帶着他一起鼓搗飛梭織布機、搞了好幾個小發明,這些操作似乎點歪了方以智的技能樹,讓他到了武昌上任後,繼續分出閒暇時間處理這些民政小玩意兒。

    堂堂知府,居然在幾個月內,做出了一些稍有優化的農具,進行推廣。而沈樹人又請來了宋應星一家坐鎮大冶縣,開鐵礦、鍊鋼、研究機械之餘,宋應星也會跟方府臺偶爾切磋。

    方以智對科學規律感興趣,宋應星則是對工程應用技術感興趣,這兩人一個偏理論一個偏實踐,切磋之下也算金風玉露一相逢,很快成了忘年交。

    以至於方以智每週都能抽出一兩天跟宋應星探討實用技術。

    雖然這麼做的代價,是會導致宋應星分心,在研發新式鍊鋼技術和槍械製造方面,多拖延一些進度,但沈樹人也沒去妨礙他們。

    沈樹人很清楚,科研探索最需要的就是寬鬆的思想環境,不能總是用工程問題逼着研發人員趕進度。

    趕進度的只能是“填補國內空白”,是模仿山寨式研發,而不適合探索未知領域。

    探索未知領域的科研管理,就得像谷歌那樣,允許員工分出兩成的時間和精力做自己感興趣的奇思妙想,哪怕最後什麼效益都沒產出,也不能責罰。

    所以在月初、得知方以智和宋應星經常會在一起切磋“無用之學”後,沈樹人就非常大度地表示:

    以後給宋應星安排的項目,都會追加兩成額外的科研經費,可以隨意用於研究別的東西,同理時間上也允許每十天抽出兩天干私活。但前提是賬目依然必須清晰。

    錢研究在沒用的東西上,這是能接受的,但直接貪掉就不行了。科研人員覺得待遇差的,可以單獨提高待遇,這是另一個問題,一碼事歸一碼事。

    這種待遇在明末絕對是絕無僅有的,無論中外的資本家都做不到。沈樹人如此信任寬仁,也讓宋應星感受到了無比的知遇之恩,也愈發有幹勁了。

    宋應星當初寫《天工開物》時,本來就也有涉及一些農業技術,畢竟宋應星本就是歷史上漢人文明第一個記載“棉花摘星抑制頂端優勢”的科學家。

    現在沈樹人給了更寬鬆的環境,剛好三四月份又是農忙勸農的季節,他和方以智互相碰撞之下、加上沈樹人也偶爾來點撥幾句神來之筆,還真就搞出了一些東西。

    比如,按照沈樹人去年年底原本做的計劃,玉米主要只能在長江以北的幾個府大力推廣,今年主要的重點推廣地,還是劉國能的信陽府。

    而江南的武昌漢陽等地,因爲水稻的生長週期無法像冬小麥那樣和玉米完美銜接,今年平原田地還是以種雙季稻爲主。只有一些坡地、山地可以想辦法種土豆作爲補充,但玉米在江南算是沒什麼出場機會了。

    可是今年事到臨頭,因爲天時不應,計劃不如變化快——崇禎十五年的早春,江南下游地區雨水比較綿密,一改前年浙江大旱時的狀態,似乎是要把前年少下的雨補回來。

    長江下游稍稍有點水災,卻導致暖溼氣流雲團在下游就被早早耗盡,中游的湖廣等地降水明顯減少了。

    雖然還不至於全面旱災,但至少也會導致一些灌溉條件差的田地,無法種出水稻早稻。

    農民們當然不會等春雨下雨之後才播種稻種,肯定是還沒下雨就先撒了,所以這批種子白白浪費掉一部分,也是沒有辦法的。

    好在方以智和宋應星對農學科學也比較有研究,就建議可以想辦法在這些灌溉不足的田地上,臨時補種生長週期極短的豌豆,勉強補一季口糧。

    如果今年確認會持續比較乾旱,部分田地種不了水稻,等豌豆收割後,第二季改種玉米也來得及——豌豆生長期極短,兩個月多一點就能成熟了,比冬小麥短整整三個月,剛好可以確保早春下種、依然和冬小麥同時成熟,接上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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