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12章 沈撫臺之神速,遠過司馬懿擒孟達
    “撫臺大人,不好!嶽州急報!張逆麾下李定國部,近日突從天門山一帶殺出,山口永定衛守軍猝不及防,千餘士卒兵無戰心,半日而降!”

    “李定國部奔襲一日一夜,攻打慈利縣,知縣黃仁友怯戰而降,九溪衛守軍被斷退路,亦投降。如今李定國已進逼石門、澧縣。再經安鄉就要進入洞庭湖了!這是兩天前從嶽州送回的消息!還不知這兩日內,情形有沒有進一步惡化、石門、澧縣有沒有死守拖延。”

    “張獻忠旗號,於兩天前出現在常德府桃源縣以東,桃源知縣在城池被圍之前,緊急送出信使至府治武陵縣報急。”

    第一批報急文書,於六月初八,送到江陵方孔炤處。急報的內容,最晚也只是截止到六月初六,也就是兩天之前。

    所以最近兩天流賊有沒有取得新的進展、取得了多大進展,方孔炤依然是不知道的。

    方孔炤得到這些噩耗時,差點就眼前一黑。

    他也是沒辦法,之前把治所留在江陵、主要兵力堵在夷陵,也是因爲他的部隊規模太小,兵力不足,這兩年楊嗣昌也不重視他,他能直接調動的人馬還不到兩萬。

    這麼點人,當然要據險而守,長期相持,所以集中力量盯住長江三峽的出口,也就是最穩妥的選擇了,誰會想到張獻忠能不顧糧道、翻山越嶺突出重圍?

    說到底,是傳統讀兵書的文官,對於軍事的認知,過於停留在“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古訓上了。

    可糧草先行這句話,是針對需要自己運糧的軍隊的。

    對於殺到哪兒喫到哪兒、只要有人就有喫的的張獻忠部而言,這種古訓在極端情況下,顯然會失效。

    這還真不能怪方孔炤迂腐,因爲同樣的錯誤,歷史上長江三峽另一邊的邵捷春也犯過——

    邵捷春也是讓張令死守白帝城、瞿塘衛,而秦良玉勸他要“主動進據山險,不可獨守孤城”,邵捷春也不聽(也不是他不想聽,而是承擔不起分散長期駐軍的糧草消耗),最後導致被張獻忠不顧糧道繞路突入四川。

    方孔炤只是犯了一個大明讀書人出身巡撫們都會犯的錯誤。

    但事情已經出了,眼下需要的只能是儘快解決,堵漏。

    方孔炤第一時間召集了幕僚、下屬,詢問各方意見,羣策羣力想個辦法。

    “爲今之計,如之奈何?本官想帶江陵兵馬南下巴陵、華容,防止張逆搶佔洞庭湖口,再觀察形勢隨機應變,諸位以爲如何?誰敢領兵?”

    方孔炤一問出口,江陵城內僅有的一個參將、一個遊擊,還有若干都司守備,紛紛面面相覷。

    方孔炤一共不到兩萬的人馬,還半數以上在夷陵,剩下這點人,怎麼南下救援?

    參將劉舜臣苦着臉求饒:“撫臺大人!使不得吶,我江陵城內,連臨時募集的守城鄉勇在內,加起來不到八千人!而且要確保江陵不失,至少還得留人守衛吧?能派出五千人就極限了。

    張獻忠既然敢翻越天門山而來,必然是孤注一擲,我們這點兵馬奔襲增援,哪怕坐船順長江而下,到巴陵水路就有四百餘里,勞師遠征,前途恐怕難料!

    還請撫臺大人儘快向武昌沈撫臺求援吧!讓他的兵馬越境進入我湖廣境內助戰平叛!武昌距巴陵也才五百餘里,沈撫臺兵強馬壯,到了之後一定能保巴陵不失!”

    方孔炤聽了,簡直要在內心痛罵劉舜臣的無恥。剛纔說到江陵距離巴陵,說“順流而下‘都’要四百里”,說到武昌援軍時,卻說“逆流而上也‘只’要五百里”。

    沈樹人的兵要來增援,不但多走一百里路,還要承擔逆流而上,你怎麼好意思“只”的?

    然而,方孔炤也知道,找沈樹人幫忙是沒辦法的,誰讓他窮,養不起太多兵呢。手下的衛所編制都是空餉一堆,所以才這麼點兵。不找外援,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像對面的沈樹人,生財有道,朝廷給的編制都足額塞滿,甚至還法外招兵、各種黑戶掩藏實力。

    至於朝廷發下來的軍餉不夠用,沈樹人就直接自己補貼,甚至他控制的厘金鈔關能收到的養兵錢,都比方孔炤多得多——

    誰讓方孔炤控制的厘金鈔關,主要是跟四川的貿易呢?張獻忠盤踞在湖廣和四川之間的長江三峽盤踞了一年半,商旅早就銳減了至少九成,也沒什麼商稅可收了。

    不過,求援之前,姿態還是要演一演的,這不是爲了軍事賬,而是爲了政治賬。

    方孔炤很清楚,找沈樹人求援,是違反大明法度的。法理上來說,他湖廣告急,方孔炤也只有權先向楊嗣昌彙報、求援,然後讓楊嗣昌分配,找誰來扮演援軍。

    兩個巡撫之間,是互相平級的,直接求援,成何體統?豈不是成了拿大明朝廷的權柄、私相授受?

    被御史言官彈劾了,直接罷官都有可能。

    方孔炤也只好說:“也罷,那本官就先加急行文南陽,向楊閣老請示,再由楊閣老行文武昌,讓沈撫臺出兵助戰。

    不過,劉參將,你還是得先領兵五千,立刻趕往巴陵,在沈撫臺的兵馬趕到之前,你得儘量搶在李定國之前,守住巴陵!你們幾個,也跟着劉參將一起去吧!”

    說着,方孔炤又點了幾個名字,而被點到的無不大驚,唯恐流賊進展太快、他們來不及趕到巴陵,被圍在半路上。

    劉舜臣連忙服軟:“撫臺大人使不得啊!軍情如火,這等時候還怎顧得上避嫌?懇求撫臺大人直接向沈撫臺求援!要是去南陽找楊閣老,一來一回豈不至少又多耽誤五六天時間?

    末將等知道撫臺大人您的顧慮,要不咱聯名血書、就說是咱頂不住李定國,私自向沈撫臺求援的吧!大人您也是被衆意裹挾,御史言官到時候也是法不責衆,請大人當此重擔!”

    方孔炤見大家都做了見證人,這事兒將來法理上也好有個交代,就順水推舟,只是又去邀請了江陵城內大小文官,一起商議。

    包括荊州知府、江陵知縣,還有一衆巡撫衙門的屬官、各道專業官員,把利害關係都攤牌了。

    衆人看武將羣情洶洶,也不想真因爲迂腐而導致流賊多破幾個府縣,便壯膽本着法不責衆,聯名血書,一邊給楊嗣昌報備,一邊直接越權請沈樹人出兵。

    ……

    劉舜臣最終還是被方孔炤逼着,帶着數千人順流而下,儘量挑選狹長的艨艟快船,兩天內就趕到了嶽州府巴陵郡。

    與此同時,一部分信使、斥候坐着幾條哨船,繼續順流而下,去武昌報信,直接請沈樹人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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