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16章 不要在敵人選擇的戰場上跟敵人耗
    被沈樹人質問後,左子雄等將領也是一臉懵逼。

    但好在他們還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撫臺大人素來高瞻遠矚、遠見卓識,所以對領導的指示沒有絲毫質疑,立刻一邊安排斥候聽令行事,一邊立刻集結全部高級將領,召開軍議。

    衆將到齊後,沈樹人也差不多琢磨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擔憂和不祥預感了,於是他沉着鎮定地分析給衆將聽:

    “嶽州之地,確實地處咽喉要衝,很值得以主力爭奪,但它也只有這點純軍事上的價值了。如果是兩個藩鎮、甚至敵國之間互相交戰,扼守嶽州、堵住洞庭湖口,以確保整個瀟湘流域的安全,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張獻忠何許人也?他的兵馬只是流賊!他是從湘西羣山當中殺出一條血路流竄出來的!他擺出這幅拼死爭奪嶽州的姿態,有什麼用?難道他已經把瀟湘諸府都視爲囊中物了麼?

    如果真是這樣,他豈不是更該以主力先去南邊撿軟柿子捏,把那些防守薄弱的州府先跑馬圈地都佔了?如果是我帶兵,嶽州這邊打成這樣,我肯定會做兩手準備……

    所以我說你們,在嶽州跟敵軍‘主力’死磕有什麼用?好在我們本就是客軍,就算出現最壞的情況、湖廣南部暫時丟再多的地盤,朝廷也不可能定我們失土之罪。

    罷了,先這樣吧,立刻準備分兵,先把輕快戰船和水兵集結起來,準備今晚偷偷衝破洞庭湖口的封鎖線,突入洞庭湖深處,然後分兵巡查瀟湘沅澧各處河口,看看南面糜爛成啥樣了!”

    被沈樹人這麼一通分析,衆將也紛紛有些後怕。

    總兵左子雄不無憂慮地說:“可是……張獻忠有這麼多兵力麼?這幾日看這巴陵營中,怕是就算沒有十萬之衆,五六萬肯定是不止的。末將也是觀察了敵軍規模,才判定張獻忠主力在此。

    如果他們分兵南下,人數不足,豈不是會被長沙等地守軍各個擊破?還有,我軍如今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也分兵南下搜索,如果其中一部遇到流賊主力,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沈樹人好氣又好笑:“你確信這裏就有至少五六萬敵人?你怎麼確信的?”

    左子雄和部下金聲桓、朱文禎等面面相覷了幾秒,坦白道:“看營地規模、瞭望營帳多少,竈臺炊煙,不一而足。”

    沈樹人搖頭:“真想拖延時間,這些不能造假麼?是我帶兵我也造假!還有,你們有什麼好擔心分兵南下搜索被敵軍主力撞上的?我讓你們上岸了麼?

    我是讓你們挑選快船,依託水路。動動你們的腦子想一想,敵軍再衆,有一個短板是繞不過去的,那就是張獻忠翻山而來,不可能從老巢帶船過來!

    他要渡過洞庭湖,要沿着沅水澧水湘江機動,一切水上交通工具,不是伐木做木筏,就是從沿途各縣繳獲的!陸戰人少還有可能擔心被人多圍殲,水戰的話,只要一方的戰船絕對行動迅捷、防禦犀利,那就是立於不敗之地,遇到強敵無法擊退還不能跑嗎?”

    這番話又把幾個將領問住了,沈樹人嘆了口氣,意識到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確實水戰能力不是很強,左子雄是陸戰將領出身,金聲桓、朱文禎也是。

    之前張名振、鄭成功這些,那是妥妥的水戰名將,但張名振及其主要部下骨幹,現在都在舟山負責海防,不隸屬於沈樹人。鄭成功又在擔任九江知府,是文官。

    沈樹人這兒直接能拿出手的部將,倒也不是完全沒水戰將領,只是級別比較低——幾個月前纔跟着張名振、鄭成功立功後,剛當上守備的沈練,就是一個不錯的水軍將領,

    他是沈家家丁兼海船水手出身,很懂水戰,只是級別太低,至少比上述三位參將級以上的低得多,所以此前沒有資格獨領一軍。

    另外,之前投降的那個朝鮮鳥銃營將領李愉,其實水戰實力也不錯,不然之前不會被孔有德派出來。只是因爲筆架山海戰時,他主動棄暗投明了,才顯得戰場表現拉胯。

    沈樹人想清楚之後,也不再責難手下的陸軍將領不夠全能,直截了當吩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們不懂水戰,也不怪你們。繼續盯着李定國就好。

    今晚我讓沈練、李愉,各帶一營人馬,挑選堅固快船,再帶上軍中全部的子母銃佛郎機,偷越南下,看看能不能在洞庭湖面和湘江口等處有所斬獲。

    你們幾個給我記好了——今天我剛到,應該還沒把我已經到了的消息散佈出去吧?那就繼續守口如瓶!軍中但凡有誰敢談論我已到的消息,軍法處置——這樣好了,朱文禎!”

    朱文禎應聲一凜:“末將在!”

    沈樹人:“前天殲滅焦光啓那一戰,你打得不錯,我會想辦法幫你表功,找南京兵部職方司的萬元吉幫你重新僞造履歷籍貫、洗白身份,以這次的捷報爲由,重新正式授你參將。

    爲了讓功勞更紮實一點,今天一會兒你記得,在左總兵炮轟敵營之後、再組織騎兵衝殺一次,就找敵營被轟爛防禦的薄弱處出擊,爭取突破封鎖線衝到巴陵城下、再殺回來——

    這個你應該很熟了吧?前天你滅了焦光啓之後,就是這般突破白文選封鎖,跟城頭守軍喊話取得聯繫的,我不過是要你再做一遍而已。”

    朱文禎想都沒想:“末將遵命!不過……這有什麼用麼?援軍已至的消息,不是已經送進去了?城內現在士氣高昂着呢。”

    沈樹人陰損一笑:“那你這次就再強調一下,順便射幾箭箭書進去,書信的內容,無非是讓城內守軍繼續堅持,告訴他們你們之所以還沒對敵營展開強攻,是因爲武昌來的後軍還沒到,只需要兩三天了,讓他們不要氣餒。

    射箭的時候,可以多射幾箭,大部分要射上城頭,個別可以射歪了,落到城牆下、護城河邊——當然,別太假了,不能是射在護城河外側!好歹得是護城河內側、與城牆根之間!”

    朱文禎等人咂摸了一下撫臺大人的意思,也是微微倒抽了一口涼氣,意識到這是騙術的一部分了。

    關鍵是這個騙術也沒什麼成本,如果李定國多心,發現了今天朱文禎出擊的反常,非要刨根問底,最後半夜派死士去城牆根底下把這些綁着書信的射偏箭矢撿回來,那就能讓李定國更加放心,少做提防。

    而就算這個騙術沒成功,李定國缺心眼不在乎,或者運氣不好摸黑找不到這幾根沒射進城的書箭,沈樹人也不會有損失。

    既然沒成本,不用白不用。

    而且這樣的欺騙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將來如果要對李定國的營地發起總攻,也好更有突然性,讓流賊的心理準備儘量不充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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