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24章 張獻忠:老子屠盡崇禎的親叔叔!
    隨着李定國被解除了獨當一面的權柄,此後幾日,他痛定思痛,總算把一些原本不願去想、看到也假裝沒看見的細節,給逐漸想清楚了。

    比如,那天吉王府的軍議之前,他就發現張獻忠麾下跟馮雙禮、白文選平級的王尚禮並未出席。

    當時他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兩天後才得知,原來早在那場軍議之前,張獻忠就已經定下了“不管後續如何,至少要先繼續往南打到衡州,翻過衡山,然後再考慮向東還是向西還是向南”。

    換言之,關於決策的第一部分,張獻忠壓根兒就沒打算請教他的意見。可見在軍議開始之前,張獻忠對他的猜忌已經堆積到至少有五六分了。

    而張獻忠爲什麼這麼急切要南下衡州,李定國一開始沒想明白,後來聽了白文選私下裏跟他聊,纔算瞭然:

    張獻忠如今最擔心的,正是如果逃出湖廣境內之後,還有沒有可能被人跨越省界追擊。而在這個問題上,沈樹人太年輕,在大明朝廷裏的資歷太淺,就算能力強,也沒資格徹底發揮出來,所以張獻忠現在最想確保的,就是弄死楊嗣昌。

    所以,張獻忠現在的想法,跟去年殺襄王貴王之前一樣,依然是滿腦子琢磨着如何多殺幾個藩王,而且最好是殺了藩王之後,還能佔住城池一段時間,別立刻讓沈樹人奪回去。

    這樣才能充分證明楊嗣昌的策略從根子上就是錯的!根本保護不好地方!圍堵也堵不住!到時候崇禎就算不砍了楊嗣昌,也能把楊嗣昌嚇死!

    可以說,張獻忠在瘋狂追殺地方藩王這個問題上,已經有點魔怔了,形成路徑依賴了,越殺越爽,

    又能搶劫到最多的錢財,還能陷害到跟自己作戰的官員,還能打擊朝廷威信、建立自己的兇名。

    而他這次急於速攻衡州,也是因爲在衡州有一個遠比之前已經殺掉的榮王、吉王更重量級的藩王——桂王朱常瀛!

    別看衡陽這地方,後世在湖南也算窮的,畢竟是衡山以南了,位於山區,水路交通不便,經濟也就不發達。論富庶程度不僅遠遠比不上長沙,連常德、岳陽都比不上。

    但是在崇禎一朝,就藩衡州的桂王,含金量卻很高,因爲桂王是先帝萬曆的親兒子,也就是崇禎的親叔叔,雖然封地窮、積攢的錢財不多,可跟當今皇帝的血緣關係近啊!殺他一個對朝廷威望和官員前途的打擊,不得抵得上其他遠支藩王殺好幾個!

    崇禎的親爹光宗朱常洛就兩個兒子活到成年,分別是天啓和崇禎,所以世上並不存在崇禎的親兄弟藩王,對他來說最親近的就是幾個同出於祖父萬曆的叔叔們了。

    而萬曆一共八個兒子,三個早夭,活到成年的一共也就五人。其中長子是崇禎他親爹,剩下四個藩王分別是福王、瑞王、惠王、桂王。

    福王去年已經被李自成殺了,惠王是個異類,在荊州府就藩、卻皈依佛門,喜歡禮佛不問世事。

    荊州府如今是湖廣巡撫方孔炤的駐地,所以張獻忠也沒打過殺惠王的念頭,除非他能先幹掉方孔炤,再說殺一個已經想皈依佛門的人也起不到震懾作用,人家都出家修行了,也就剝離了和家人的關係。

    所以剩下全天下可殺的崇禎親叔叔,也就剩衡州的桂王,和重慶的瑞王朱常浩。

    重慶還在四川巡撫邵捷春手裏,張獻忠現在還在絞盡腦汁想着如何繞路入川,只好先放一放,最後眼前就能實現的最優解,就只有桂王了。

    所以早在幾天之前、他剛破長沙不久,得知沈樹人援軍已至、抄了他後路時,張獻忠內心就已經定下了南下衡州,先殺桂王的打算。

    他怕夜長夢多,也怕拖久了之後桂王聽說長沙陷落、流賊還有繼續南下的想法,提前害怕跑路,所以也就沒多等,直接讓王尚禮帶領一支老營精銳、少量人馬先行,直奔衡州。

    另外,他還利用了長沙城陷落太快,官軍沒怎麼抵抗、周邊地區也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優勢,直接把投降的長沙總兵尹先民的印信、一切公文信物全部收了,甚至還用了一隊尹先民手下的投降明軍士兵爲先導,幫着王尚禮去騙衡陽關的守軍——

    衡州在衡山以南,而長沙府在衡山以北,所以中間有一些交通要道,是要翻越衡山中某些山谷的。

    明末的時候,朝廷倒是沒在衡山山谷中直接修堅固的關卡,但至少也有衛所軍的營寨,常駐一個守備營。理論上是歸衡州等幾個州的總兵管的,不歸長沙總兵。

    但是,當原本就是明軍的投降部隊、打着毫無破綻的長沙總兵旗號,宣稱是“長沙已經被包圍,被圍前尹總兵怕流賊繞城而下,威脅衡州等地,所以派我們來協防衡山關”。

    衡山營守軍根本沒有提防,就把尹先民的兵放進了營寨,隨後混在尹先民部裏的王尚禮麾下老營兵突然發難,控制住衡山衛,這一營明軍也就直接投了,根本連報信示警都沒來得及。

    一切的一切,簡直跟當初在襄陽詐城如出一轍。只能說當明軍一方有總兵級的將領直接投降、並交出信物、還帶着部隊一起偷,對地方上的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

    衡山衛說是有一個營,滿編該是四千人,王尚禮收編之後實際數了一下,特麼的居然當時只有六百多人在駐防,大明的空餉率也是可怕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只能說,南方地區幾百年沒打仗,哪怕鬧韃子鬧流賊以來,湖廣與兩廣交界的地方,也從沒遭遇戰亂。這兒的武備鬆弛、將領喫空餉的膽子,已經大到了沒邊。

    輕鬆拿下衡山衛的時候,王尚禮還不免在心中感慨:大明的督撫、總兵,要是都跟這些人一樣多好呢?爲什麼偏偏有沈樹人這種異類!

    ……

    流賊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拿下衡山衛的同時,衡州城內,卻還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有些富戶豪紳在討論“聽說長沙被圍攻了,要不要收拾細軟往南跑”,可大多數人覺得,衡山險峻,張獻忠就算拿下長沙,以長沙之富庶,肯定也是要久駐一段時間,喫幹抹淨再說,怎麼可能一下子又看上了比長沙窮得多的衡州呢?

    說句良心話,這番看法並不算錯,如果沒有沈樹人追着張獻忠,張獻忠肯定應該在長沙久駐的。而沈樹人有沒有追擊張獻忠,這種軍機大事,遠在數百里外的普通州府老百姓怎麼可能知道?

    這天,已經是六月二十,桂王府內,已經四十五歲的桂王朱常瀛,和他的三個兒子正在喫飯,也就聊起了這事兒。

    朱常瀛一共生過五個兒子,但前兩個都早夭了,所以由第三子朱由楥爲王世子,今年二十二歲。除了朱由楥外,另兩個兒子分別是年僅十九歲的朱由榔、和十五歲的朱由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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