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90章 四川巡撫之位和令嬡的婚事之間,只能選一個
    崇禎既然一下子就能理解陳新甲建議的思路,於是他便立刻思忖着自言自語:

    “沈樹人初入仕途時,最大的恩主,便是已故的楊閣老了,若是楊閣老還活着,當然可以統籌南方全局,讓沈樹人唯命是從。但現在,還剩誰是沈樹人的上司、恩人,確保能鎮住他麼?”

    面對崇禎的疑問,陳新甲一時沒有接茬,不敢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倒不是答不上來,也是怕崇禎猜忌他收受了別人的好處。

    畢竟這個主意就是他出的,如果人選還由他來提,那就等於自己又當選手又當裁判了,公平性可疑。

    不過,旁邊的周延儒卻不存在這個問題,他見崇禎有意實施這個計劃,立刻把腦子裏的人飛快選過了一遍。加上他又執掌吏部,對人事本來就瞭然於胸,便很快就想到了如何獻策。

    只聽周延儒主動奏道:“陛下,臣以爲,如今還活在世上的、沈樹人仕途上的恩主故舊,無非兩人,一爲史可法,二爲方孔炤。

    史可法曾在沈樹人早年入仕之初、幫辦漕運時,提攜幫襯過沈家。但現在史可法本就是漕運總督了,陛下還有意讓他執掌南京兵部,

    如果改去四川當巡撫的話,卻是降職了。哪怕做四川總督,也只能算是平調,沈家和史家未必會謝恩領情。

    而方孔炤,四個月前因爲張獻忠犯湖廣,破長沙、衡州,陷諸藩而獲罪。後長沙總兵尹先民、衡州總兵何一德因不戰投敵之罪伏法,方孔炤冤屈已經洗清。

    只是他的湖廣巡撫原職,已被沈樹人接任,而其餘諸省督撫暫未出缺,也沒有別的合適位置安置,故而方孔炤一直留京候職。

    陛下如肯授方孔炤官復巡撫,調任四川,則方孔炤必然感激天恩浩蕩,誓死用命一雪前恥。而沈樹人爲黃州知府、湖廣兵備僉事那幾年裏,方孔炤一直是湖廣巡撫,是沈樹人的上司,他去四川,沈樹人必然要全力襄助。

    如此則可兩全其美,也能在不給沈樹人本人升官的情況下,用別的法子充分賞賜他的功勳,表達朝廷對他的信任重用。”

    崇禎聽了這番話後,瞳孔略微縮放了一下,自言自語唸叨:“方孔炤麼……他在湖廣時,當初大部分時候倒也算勤勉,最後被張獻忠偷襲連破三府,也確實不是他的錯……不過,他跟沈樹人交情究竟如何?”

    周延儒想了想,如是說道:“除了沈樹人曾經作爲方孔炤的下屬兩年半之外,沈樹人與方孔炤嫡長子方以智,是崇禎十三年會試殿試的同年,方以智如今是武昌知府,也是沈樹人舉薦的,所以,他們算是同年而成的世交吧。”

    崇禎聽到這裏,覺得一切也是正常的,可見方家和沈家的交情,是最近三年來的事情,是沈樹人自己入仕後打造的,並無太久的淵源。

    但崇禎畢竟也擔心兩家過於親密,將來鐵板一塊,那南方就等於橫跨荊益,都是沈樹人的勢力範圍了,作爲皇帝,如今局勢已經如此危急,崇禎也不能完全不提防割據、尾大不掉。

    想了想之後,他艱難地說:“周愛卿所言甚有道理,不過具體人選,朕還要稍稍斟酌一下,你們先退下處理別的政務吧,午膳之後,朕再決定。對了,一會兒也讓尚膳監給二卿賜膳。”

    周延儒和陳新甲連忙告退,讓崇禎一個人靜一靜。

    看着外朝臣子們離開後,崇禎想了想,吩咐王承恩:“去,把駱養性找來。”

    駱養性是崇禎手下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都崇禎十五年十一月底了,錦衣衛的勢力也是衰弱得不行。

    崇禎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銀子支持錦衣衛的工作,好在錦衣衛本來就是狐假虎威的存在,也能靠各種私活和勒索籌集經費,日子也過得滋潤,只是工作能力衰弱腐化得厲害,大部分心思都花在鑽營搞錢上了。

    不一會兒,駱養性就被王承恩帶來了,崇禎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就問:

    “沈樹人和方孔炤兩家,除了沈樹人和方以智同年、曾經舉薦他爲武昌知府外,還有沒有別的不爲外人所知的交情?”

    駱養性來之前,好歹大致瞭解了前因後果,也從王承恩那兒打聽到了,崇禎之前召見周延儒和陳新甲是聊了些什麼,所以有準備。

    此刻他就很乾練地和盤托出:“陛下,據臣的調查,沈樹人除了曾爲方家下屬、得方孔炤庇護、與方以智同年外,還有一兩層交情。

    方孔炤的次女方子翎,曾經似乎與一個名叫卞玉京的民間女子,寫過一些唱本,用意應該是打擊闖軍的士氣,編造李自成的齷齪醜行,但這些唱本里的引用借鑑,多是沈樹人的《流賊論》與《流賊論續》的觀點,而且解讀頗爲深刻。

    臣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些東西是沈樹人授意的,可臣知道那個叫卞玉京的民間女子,與沈樹人的一名侍妾李香君,曾經是姐妹,都是出身南京風月場中。如此看來,其中有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

    另外,這位方子翎,在父親方孔炤蒙冤、兄長方以智因湖廣軍備後勤要務脫身不得時,曾代替兄長上京爲父伸冤,這事兒周閣老也提過,陛下或許也還記得。

    據臣所知,爲方孔炤伸冤的前後,沈樹人也頗有出力,還有種種跡象表明,方孔炤似乎有意與沈家聯姻,或許是怕陛下覺得地方督撫私相授受結交,才暫時沒有舉動。不過方子翎年已十七,尚未論嫁,也殊爲可疑。沈樹人實歲二十二未娶,只有一些美妾,也同樣可疑。”

    駱養性不愧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舉一反三,崇禎問了一點,他就說出了一大堆半公開的消息。

    這些東西其實也不用怎麼深入刺探,只要注意觀察蒐集、加以情報分析,都是可以看出來的。

    “原來不僅是上下級和同年之誼,還有試圖聯姻的交情……這就不奇怪了,沈樹人如此願意爲方家出力。方家的勢力跟着漲,不就等於是間接讓沈樹人自己的勢力上漲了麼……”

    這並不是崇禎願意看到的。他希望的是賞罰分明,讓沈樹人領情,繼續賣力,但不能讓南方鐵板一塊。

    但是,或許是最近消息比較多,崇禎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後,跳出方家沈家的侷限,又通盤審視一番後,崇禎忽然就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鵰的計謀。

    他欣喜地暗忖:“既然沈樹人可能存了跟方家聯姻的念頭,從而幫方家就是幫他,賞方家也等於賞他,那就先給方孔炤官復巡撫放去四川、等沈樹人領情後,再給他和潞王叔家的堂妹賜婚不就是了!

    先賜沈樹人國姓、升爵、複方孔炤職務,把升賞的事情塵埃落定,就此打住。然後再賜婚潞王府郡主!兩波分開處置,甚至中間可以隔十天半個月,甚至再隔久一點也無所謂,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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