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88章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擺完慶賀升遷的酒宴、料理完那些官場迎來送往之後。沉廷揚這邊繼續留京、執掌戶部承運司,推進漕運改革,一切自不必提。

    沉樹人那邊,再有半個多月的工作交接,也該南下赴任黃州了。

    對於這個結果,沉樹人也是頗爲感慨,至今仍有幾分不真實感,也爲自己的抉擇而慶幸。

    如果去年八月、剛入國子監買官時,就直接買個淪陷區的地方官。那充其量只能是副縣級,說不定如今已經白給流賊送人頭了。

    多拖了九個月時間,拖到第二年五月,期間自己巧立了那麼多功勳,還考了會試,一通加成把自己硬生生提到正六品、實掌一個府的資源。這才真正有了跟一方豪強掰腕子的實力。

    當然,離京之前,他還有最後一項工作必須交接——

    槍手幕僚顧炎武,已經被沉樹人請進京一個月了。這段時間顧炎武一直在按照沉樹人提供的理論思路,埋頭着書立說。

    現在,沉樹人要趁着自己翰林修撰的頭銜還沒拿掉,抓緊最後時機,把這部政治理論着作發表出來。將來也能更好地鼓舞人心士氣、激發大明百姓的民族注意抵抗意志。

    自從穿越之初、決定將來不救崇禎之後,沉樹人就把這項工作提高了一個非常重視的高度。他知道未來北方如果淪陷,對人民的打擊會有多大。必須做些堵漏工作,纔好扭轉這一切。

    ……

    這天已是四月下旬,爲漕運驗收和慶祝升官忙碌許久的沉樹人,總算得閒,回到翰林院辦公。

    顧炎武也在那兒,沉樹人進門時他還在埋頭奮筆疾書。

    作爲沉樹人正式僱傭的幕僚,他當然也有權在翰林院的值房裏做事,並且可以查閱本院收藏的一切史料着作。

    顧炎武對這兒的工作環境很滿意,雖然他已經決定一輩子不再參加科舉了,可是能到翰林院辦辦公,哪怕是“實習”,也是很過癮的。

    這兒的雜書又那麼多,還有不少是崑山顧家也沒見過的藏書。顧炎武這人喜歡讀三教九流亂七八糟的書又是出了名的,堪稱嗜書如命,所以也就非常積極。

    每天上班跟打了雞血一樣,晚上還秉燭夜讀。一個月下來顧炎武都能瘦上十幾斤,看上去眼窩和臉頰都凹陷進去了。

    他很清楚東家這個翰林修撰當不久。東家調任之後,他也不能蹭翰林藏書了,怎能不抓緊機會。

    “顧兄,不日前天喝酒的時候就說寫完了麼,怎麼還在忙呢。手稿能借我一觀麼。”沉樹人隨性地在旁邊坐下,拿起幾張稿子。

    “精益求精嘛,有時間就能繼續改。你想刊印,隨時都可以。”顧炎武也不擡頭,還在那兒推敲揣摩。

    沉樹人就自顧自看了起來。

    他手上這份稿子,有相當一部分細節內容,跟歷史上顧炎武自己寫的《日知錄》裏、涉及“民族大義、天下興亡”的部分差不多。….比如,顧炎武提前多年提出了“一姓之興衰,食祿者謀之。亡天下者,匹夫有責”。

    文章裏的具體措辭,當然跟另一個時空的《日知錄》有所差異,畢竟如今崇禎還活着,大明也沒亡,不好說“興亡”,只能說“興衰”。

    諸如此類的調整還有不少,總的原則都是修飾得更加委婉、確保不犯禁。

    顧炎武很系統地闡述了朝廷抵抗外敵有保種衛族、保衛文明,防止野蠻率獸食人的意義。所以即使形勢再艱難,天下百姓也該爲本民族盡一份力,這不是爲了統治者。

    沉樹人看得很仔細,對這部分也比較滿意。

    歷史上顧炎武的政治哲學水平就很不錯,如今靠着翰林藏書隨他查閱,竟能提前那麼多年、達到這樣的理論高度,也是很可喜可賀了。

    除了顧炎武自己想到的這些素材以外,這部書裏還有一些內容,是沉樹人交辦的命題作文。

    主要涉及的問題,是論證南北民風尚武程度的差異、北伐中原還我河山的歷史成功經驗。

    這個問題,沉樹人覺得也是非常有必要正視聽的。因爲他作爲現代穿越回來的人,知道後世有不少攻擊明該亡的言論,拿出“以南統北很難,所以清滅明、金元滅宋都是應該的”來說事。

    來到明朝之後,沉樹人跟一些喜歡縱論歷史的朋友探討,也注意到了這種傾向。這種思維慣性對於未來的民族抵抗意志當然是大毒草,必須正本清源。

    所以,他要顧炎武系統性地梳理歷史上“以南伐北、成功光復中原”的成功例子,並總結其共同點,說明“符合哪些條件下,則以南伐北可以成功”。

    明朝人最熟悉的例子,自然就是朱元章了,他成功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個不用多說,直接讓人歌頌太祖功績就行。

    如果是現代人,那還能拿清末的“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再拿來說一次事兒,可如今這些事情都沒發生,也就沒法提。

    於是乎,只有朱元章一個孤證,貌似不太好用。

    好在,沉樹人自己也很會總結,元末和清末,那都是民族注意凝聚力最強盛的時候,說白了,南方不是不能打,而是要扛起民族大義的旗幟,就能無往而不利。

    如果不扛民族的大旗,只是爲了皇帝一家一姓而奮鬥,那纔會萬分艱難。

    總結出這個原理後,再往古代歷史上套,多多少少也能找出幾個不那麼嚴謹、但也可以用的例子來。

    沉樹人和顧炎武切磋後,就把劉邦項羽拿來用了一下——秦滅六國時,天下人的民族認同並不統一,也不認爲自己是秦人,也不認爲自己是周人,只認同自己的封國。

    所以可以推而廣之一下,認爲秦滅六國是民族征服戰爭,是“西戎南蠻和中原華夏融合的過程”。

    ….而項羽劉邦都是楚人,以楚滅秦,當然是以南伐北,也是推翻“文明程度更低的西戎商鞅暴政”。

    劉邦破咸陽走的可是武關道,是從南陽經商洛殺進咸陽的,這當然是北伐。後來被封爲漢王后,從漢中走陳倉道殺回關中,這也是一次北伐。

    可以說劉邦是連續北伐成功了兩次、分別幹掉了秦王子嬰和項羽新封的章邯等三秦封君。

    所以,扛起民族大義的旗幟,防止“亡天下”、防止“野蠻戰勝文明”的戰爭,而非爲了皇帝一家一姓,北伐都能成功!

    除此之外,顧炎武還自己考據添油加醋,再往前追朔,恨不能把武王伐紂也加上——

    畢竟嚴格看地圖,商朝的殷墟也好,朝歌也好,都在後世安陽附近,是黃河以北不少距離,都靠近漳水了。相比之下週人的根據地岐山(陳倉/寶雞)緯度上來說還偏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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