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一個看似在眼前,罩着紅布蓋的托盤,以爲只要伸手掀開,能知道知道托盤裏是什麼。
可是伸手時卻發現,胳膊擡不起來,無論手指多麼靈活,東西多麼近在眼前,你卻是不知道里是什麼。
隨着時間的推移,梁太后很多時候想,大概她這輩子也許都不會知道了。
梁太后長長地嘆了聲氣,想到了哭着離開,被她打了一巴掌的無長公主,梁太后的心又沉了沉。對於這個被她寵在心尖的女兒,以梁太后的瞭解程度,許染衣的事,大概不會容易解決。
無長公主會死命地跟她扭下去。
原因梁太后自然是清楚的。任誰只一個女兒,大概都會恨不得要星星不給月亮。本着愛屋及烏,再加心理覺得虧欠,明明是嫡長公主,卻只能以庶出示人,所以梁太后也樂於寵着許染衣。
梁府這次的宴席,表面看來,十分完滿。而實際內裏如何,也只有梁家人自己知道了。
一切都按着太子當初預算的那般進行着。施璋雖然有護身符,但乾武帝並沒有讓他好過,他被乾武帝下令,在府關禁半年。
而且派了太監,對逸梁王妃、逸世子申斥。父親不在家,擔負起教育施璋的,便是母親與兄長了。
所以讓他倆個看管施璋,再正常不過。在梁家時,整個事件結束,逸梁王妃還有逸世子都不曾出現在那個院子,不是不知道,而是沒臉過去。
因爲如果連他們也離了宴客廳的話,那麼梁家的那個壽宴,可真成了京城裏的一個大笑話了。
然後那天的後續結果,是影響了除太子外的四家,梁太后、乾武帝、逸親王府的人,第四家的無長公主,雖然是事件的心,太子卻並不怎麼在意。
然後還趁着晚,夫妻兩個在牀說悄悄話時,太子嘆息着說他了許駙馬的當。
魏芳凝聽了太子的話,仔細想想,也覺得太子說得對。
對於許行書來說,目的是要打擊到無長公主,他纔不會顧慮許染衣如何。而且他也不會真的覺得,無長公主府,等同於許家。
後來回想起來,魏芳凝也會怪,許行書和許飛可不是無長公主,這爺倆個怎麼會完全放任許染衣與太子,同在梁家,不擔心許梁衣會做什麼?
只能說明,施璋的成事,其實是聰明人的暗許,與愚笨人的看不出來,兩相一起促成的。
所以趙鎮升女兒的事,找的人繼續在找,但說實話,認真程度,可很大的削減了。主人不督促,那麼底下人自然會懈怠。
處理完施璋之後,乾武帝便開始積極地,爲許染衣找和親的國家。當然了,這個不是乾武帝能說了算的,總要人家來求婚纔是。
梁太后一直逼着乾武帝,想讓乾武帝下旨,給許染衣和施璋賜婚。
許染衣在長公主府,一哭二鬧三吊地只要求太子負責,而且明確告訴無長公主,若是真淨她嫁給施璋,那麼她去死。
自梁府壽宴之後,唯一覺得好過的,是太子了。
太子現在幾乎天天被乾武帝喊到平準閣去,然後也表現出一臉的沉痛。但其實,不止是魏芳凝,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他是裝的來了。
有一次,乾武帝對着太子,實在忍不住手癢,拿着摺子狠狠地砸在了太子的頭。然後太子不再抖了,再漂亮的人,額頭頂包,也漂亮不起來。
更何況太子額頭有包,除了是皇下的手之外,又能有誰?這簡直是每個看見太子的人,都能猜出來的事。
被皇揍過的太子,自然抖不出來了。
當晚太子回到東宮裏,魏芳凝看到太子頭的包,然後知道太子是被乾武帝砸的,卻是半分也同情不起來不說,還“咯咯”笑了半天,說:
“夫君,若是賢妻我說你活該,你會不會生氣?”
只要一想到乾武帝雖然沒被梁太后,拿着東西真砸出包來。但實際,卻被梁太后每天盯得,都快瘋了,魏芳凝真是同情不起太子來。
除去初一十五,魏芳凝並不怎麼進宮。開始是大家給照顧她,現在是沒人有空理她。
逸梁王妃天天往宮裏跑,求見姐姐梁皇后,而無長公主也是一樣,梁太后則天天的盯住了鬧乾武帝,宮裏此時都快堪菜市場了。
太子居然還在抖,這不是找打是什麼?
笑夠了,魏芳凝瞅着太子,然後非常認真發自肺腑的說:
“太子殿下真可怕,這是真的。我要是你的對手的話,肯定會日夜不安,想着法子與你示好,拉近友誼,而不是想着與你做對。”
太子則笑得十分的欠揍,說:“如果你有這種想法,那我纔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可怕。”
魏芳凝不解,問:“爲什麼會這麼說?”
太子搖頭晃腦地說:“真正讓人害怕的人,是永遠不讓敵人生起戒心。”
所以除去了解太子的人,乾武帝之所以會砸太子,是因爲看他太閒,而不是懷疑他與施璋許染衣的事有牽連。除去特別瞭解太子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那件事,其實是太子積極策劃,然後引着施璋、許染衣跳進坑裏的。
此時若是在牀,魏芳凝真想用被子捂住頭,哎哎叫。
她輩子真是眼瞎了,居然相信會能算計得了太子,是什麼給她的自信啊?
太子愛憐地摸了摸魏芳凝的頭,說:
“知道皇爲何要拿摺子砸我嗎?”
魏芳凝擡頭,問:“爲什麼?”然後想到一種可能,又問:“皇總不會是讓你真的納了許梁衣吧?”
應該不啊?魏芳凝想,除非皇真的瘋了。
太子笑,雖然說此時跟前沒人侍候,但在東宮裏,太子還是說話有所保留,若真說什麼重要的,總是要在兩個人在牀時,耳鬢廝磨時低語。
/50/5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