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拿帕子捂嘴笑,也不生氣,更沒有轉身出去,指揮着宮女給她倒杯水喝,就好像她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魏雲馨心下悽然,覺得她這是虎落平原被犬欺。
周昭擡眼見了,拿起桌上的團扇輕輕地搖着,說:“魏姐姐快收起那副表情吧,這裏就咱們姐妹倆,做給誰看呢”
魏雲馨一聽她那句“魏姐姐”,心下一驚。
周昭將魏雲馨的反應盡收眼底,輕笑出聲說:“魏姐姐的事,在京上可不是什麼祕密,稍微打聽下,便就知道了。”
魏雲馨瞅着周昭不說話,不知道她今天所來的目的是什麼。
周昭用帕子擋着嘴,笑出聲來,然後說:
“魏姐姐別生氣,妹妹今天來,只是爲了洗脫嫌疑來的。妹妹知道,姐姐這無緣無故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定然是要懷疑別人。而妹妹定然是首當其衝了。”
魏雲馨此地無銀地說:“哪有,妹妹怎麼可能懷疑周姐姐孩子沒留住,不過是我福薄罷了。”
周昭上下打量着魏雲馨,狀似輕鬆地說:“魏姐姐要真的這麼想也好。”
魏雲馨這時候已經猜着周昭所來的目的,心下冷然,不過面上不顯,只是拿着虛話與周昭周旋。
周昭也不敢往深了說,就怕日後真的出事了,若是追究起來,再禍到她自己的身上。所以,便就將說話的重點,放到了周昭自己的清白上。
望着魏雲馨,周昭語帶誠懇地說:“魏姐姐或許不信,但請魏姐姐仔細想一想,咱們入東宮都不曾帶人進來,跟着底下的人,也還在熟悉階段。咱們別說妹妹不想,就是妹妹想要動手,也沒那個條件。”
魏雲馨聽了之後,也頗覺得周昭的話有道理。
她們都是一樣,入東宮沒有自己的心腹,這種事並不是想或不想就能成事的。
將周昭送走之後,魏雲馨反覆地想着周昭的話,心裏越發的篤定,這事定然是魏芳凝做的了。
可是就像周昭說得那樣,她自己一個人進到東宮裏,連個心腹都沒有,就是知道是魏芳凝下的手,又能拿魏芳凝如何呢
魏雲馨吩咐身邊的宮女,拿了銅鏡來。
攬鏡自照,魏雲馨發現這纔多久,她的臉色竟然蠟黃,了無生氣,皮膚也是沒有一絲光澤。
想到自己心中的恨,魏雲馨又升起了鬥志。
而周昭與魏雲馨說的話,沒等周昭回到她自己的住處,綠竹已經報給了魏芳凝聽。
綠竹憤憤不平地說:“娘娘,她們也太過分了,還有梁側妃更是不要臉,娘娘處處仁心對她,她不說感激娘娘,進了東宮不說老實的,竟然還懷疑娘娘。”
魏芳凝倒是沒有生氣,只淡淡地搖了搖頭,說:
“盯着她們就好,她們要做什麼,只要不太過分就別管她們了。她們的事,咱們管多了,管少了都是話。殿下既然不讓咱們管,咱們就看着就行了。”
綠竹明顯地不甘心,臉上憤憤的神情。
綠竹哦了聲,說:“我就是不服氣她那小人的德性,娘娘對她多好啊,也不想想她在孃家時,都做過什麼。竟然還有臉來,要是我的話,早就找棵歪脖樹,自我解決了。”
魏芳凝被綠竹逗得發笑,說:
“你在胡說什麼呢我當初放了她,也算是給過她一次機會。她不珍惜是她自己的事,咱們何苦因爲她生氣再說,東宮裏她不來,還會有別人來。總歸這東宮啊”
說到這兒,魏芳凝頓了下,語氣有些悠長地說:
“我現在是想開了,只要有太后娘娘、皇上在,東宮裏就不可能沒有別人。你們習慣些,要是這就生氣,明兒非氣死不可呢。”
自乾武帝召逸親王的聖旨下了之後,梁太后每日裏都會派了人出京城,探聽逸親王到了哪裏。
怕路上出事,更是讓梁禮抽十三衛裏的六衛,去邊關上接迎逸親王,一路上護送着回來。
直到派出去的人來報說,逸親王幾時會到京城。
梁太后擺架京城外的十里亭處,帶着施平日,還有逸親王的庶子們一起,迎接逸親王進京。一時間整個京城戒嚴,乾武帝出行,也就如此了。
逸親王在邊關上,對於京上發生的事,也都知道個大概。
逸長子與魏雲微的事,自然也知道。所以在十里亭,一看到站在梁太后身邊的逸梁王妃時,臉頓時就黑了。恨恨地說:
“瞧瞧你生的好兒子,孤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就是這麼管家的”
梁太后見到兒子的喜悅之心,瞬是降了許多。這若是乾武帝的話,梁太后早就出聲訓斥了。
見到母親未出一聲,便就當着她的面訓斥妻子。
打量了下逸親王,梁太后到底心疼兒子,說:“變黑了,也瘦了,邊關上一定很苦吧”
逸親王恨恨地說:“母后也是,若早就絕食的話,那兒子一早就回京城了。邊關上整天颳風寒苦,喫得用的,沒一樣比得上京裏的。兒子自然瘦了。”
梁太后面色僵了下,勉強笑着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可逸親王卻並不怎麼高興,說:
“母親,老大做出那種事來,不說賜死,怎麼就那麼放他走了他活着一日,別人就會笑話兒子一日。那等不忠不孝的人,留之何用”
梁太后無奈地說:“你當哀家真的隻手遮天安太妃親自去求的皇上,哀家又能有什麼辦法”
逸親王一聽是安太妃,罵說:
“那個老太婆,平日在宮裏深居簡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淡然模樣,怎麼管起我府上的事了不是兒子說母后,現在老了,怎麼越發的不果斷了。依着兒子看,他們安家也是成心想看咱們笑話。哪裏還有好心”
這娘倆個完全對不上感覺的對話,梁太后心下也頗有些煩躁,說:“好了,事情以後再說,咱們還是先進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