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霜去查看的時候，手上蹭到了些脂粉。
他退回來，低頭打量黎顏的面色。
所以她這白裏透紅的面容，是畫出來的？
那上次的毒……
柳拂霜大概明白了事情經過，盯着桌上的糕點目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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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看到黎顏取出了銀針。
“霜兒別誤會，朕最近的喫食總是出問題，檢查下也能安心。”
她期待着柳拂霜能退讓一步。
然而柳拂霜卻質問道：“陛下，您是在不信任妾身嗎？”
此話一出，黎顏就敗下陣來。
“沒有，朕……逗你玩的。”
左右是躲不過了，黎顏拿起桌上的糕點，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口。
黎顏本以爲自己能撐住。
可這糕點進了嘴裏，毒素就開始迅速蔓延。
她掐着喉嚨，手指攥住桌沿直到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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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狀態，柳拂霜是徹底慌了：“陛下，陛下你怎麼樣了！？”
在柳拂霜來的那一刻，暗衛就去帶了老醫師。
柳拂霜被暗衛毫不客氣的推開，跌坐在地上，老醫師立馬拿出銀針封閉黎顏的穴道。
“你們這是對陛下做什麼？”
柳拂霜不認識這些人，他們又是從後窗進來的，他也是怕這些人對黎顏不利。
暗衛卻再次將人推開，本就冷漠的聲音更是冷冽：“霜妃還請在旁安靜些，我等不會與你一般，肆意傷害陛下！”
一口口黑血嘔出，黎顏嘶啞怒斥：“誰准許你這麼跟主子說話的？”
“陛下，您不易動怒，你去給陛下熬煮湯藥來！”性命攸關之際，老醫師也顧不上尊卑，直接朝暗衛命令。
暗衛瞪了柳拂霜一眼，帶着藥包下去熬煮。
落山落水聞訊趕來，見柳拂霜楞在一旁，過去安撫：“霜妃您先坐下歇息，陛下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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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黎顏躺在牀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如屍體一般。
老醫師在旁邊忙着施針，柳拂霜想到徐遂：“我去找解藥！”
落山動作溫柔的將柳拂霜按回去，話音卻帶着命令語氣：“陛下的事情不能讓外人得知，還請霜妃留在這裏，等候陛下醒來。”
“不行，我必須現在去找徐遂問清楚！”
“霜妃還是別做無用功了，徐王女騙了您，怎麼會跟您說實話！”
聽着落山心知肚明的話，柳拂霜似乎明白了什麼：“你們確實在監視我？”
“所以我之前給黎顏下毒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陛下是知道，霜妃您最應該明白的是，陛下明知道那湯裏有毒，卻還是喝下去，該有多難過。”
落山看着柳拂霜眼裏的光芒褪去，話音卻未停止：“陛下容忍您的任何行爲，是因爲陛下寵愛您，希望您不要將陛下的愛當做草芥踐踏。”
“您與陛下之間的誤會，希望等陛下醒來，您能親自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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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霜現在腦子很亂。
如果說黎顏一直都知道的話，她剛纔爲什麼還嚥下毒藥？
看她現在的情況，之前的狀況肯定不好，可她還是日日堅持上朝，且不被徐遂看出端倪，是做了多大的忍耐？
她對自己如此偏愛，又怎會像徐遂所說的那樣，去殘害他的家人？
可探子明明說過……
思緒戛然而止，重重迷霧縈繞在腦海，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從中午到深夜，整個過程柳拂霜都看在眼裏。
黎顏喉嚨裏溢出來的血水，像是要將全身的血液吐淨。
身上又紮了多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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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密密麻麻的針眼，像是刺在他身上一般。
可她那雙眼睛卻從未有睜開過的跡象。
太傅將試卷批揍完，又風風火火的趕來。
看到太傅出現，老醫師嘆息着搖頭：“草民畢生的功力都用上了，可還是……唉……”
太傅瞧着雙目無神的柳拂霜，又看了眼牀上跡象平穩的黎顏。
她氣沉丹田，揪着黎顏的耳朵喊了一句：“你要是再不醒，我現在就命人將柳拂霜斬首！”
這話喊完，房間裏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灼灼的盯着牀上的黎顏。
剎那間，黎顏揪住太傅落下來的髮梢：“糟老婆子，你要造反？”
黎顏一隻眼撐開一條縫隙，嘴角扯起嬉皮的弧度，見狀，太傅簡直想一腳踹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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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醫師給太傅豎起拇指，又趕忙上去查看。
“陛下現在的情況是穩住了，但還是上次的結論，草民實在是束手無策。”
太傅朝落水示意：“把陛下扶起來。”
看到黎顏睜眼了，柳拂霜鬆了口氣，卻不敢面對黎顏。
太傅當機立斷：“暗壹跟着太醫去抓藥，落山你去備些溫水，落水去煮湯藥。”
其餘的人迅速領命離開，現場只剩下黎顏、柳拂霜和太傅。
太傅忙得腳不沾地，口乾的倒了一杯涼茶。
待她喝下，看了眼兩人的表情，問道：“霜妃也見了陛下的情況，如今我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不然就算陛下護着你，老身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讓你跟你皇妹屍骨無存！”
就憑黎顏現在這樣子，她誰都攔不住。
如今這皇宮裏，太傅的話算是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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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霜站起，嗓音沉悶：“您問。”
“你爲什麼要加害於陛下？”
事到如今，有些問題柳拂霜自己也想弄清楚。
他嗓音沙啞，猶豫的答道：“我聽說陛下將恆陽的事情傳回了落霜國，導致我皇妹被陷害，關入大牢。”
太傅冷嗤一聲：“聽誰說？聽徐遂？”
“不，是我的親信。”
太傅怒吼道：“你的親信？如今這皇宮裏你能信誰？就算是你的皇妹，在利益的驅使下都有可能背叛你，只有黎顏這種明知有毒，還喫下你親手喂來食物的蠢蛋，纔不會生出害你的心思！”
“可你呢，不是你親手培養出來的，不算知根知底的探子，只是你皇妹給你派來的人，你就如此信任，信任到讓黎顏去死？”
“柳拂霜，我瞧着你也不像蠢笨的人，黎顏對你心思如何，你自己是感受不到嗎？”
“還是你覺得，別人說的話，比你自己的真實感受都要明瞭，都要值得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