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爲萊安有了思想,對她剛纔的話產生不滿,可萊安的回答將黎顏拉回現實。
但黎顏又有些不甘心,“你就不生氣嘛,我剛纔可是說,我是爲了氣高士銘,才立你爲帝君的。”
“你真的不生氣嗎!?”詢問中,又帶着難以置信的態度。
“可是主人,您真的是爲了氣丞相,才立萊安爲帝君的嗎?”
“當然不是!”黎顏否認的極快,“我是因爲喜歡你才立你爲帝君。”
“所以,萊安爲什麼要生氣?”
“最初主人對丞相態度冷漠,突然對丞相熱情,肯定是有主人自己的用意。”
“而丞相走後,主人也表示了對丞相的嫌棄。”
“從這之中的種種,完全可以看出主人並不喜歡丞相,所以萊安爲什麼要對主人生氣呢?”
“即使主人真的喜歡丞相,萊安也會祝福,因爲只要主人開心,萊安就開心。”
前面的解釋,讓黎顏誤以爲,萊安是看出了她的逢場作戲,才選擇不生氣的。
可最後一句,讓黎顏的鬱悶頓時涌上顱頂。
黎顏雙腿快速的搗騰,萊安長腿兩步追上,“主人生氣了?那主人可以懲罰萊安。”
黎顏現在鬱悶的很,她袖擺一甩,指着萊安,“你別跟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萊安站停在原地,望着黎顏的背影,垂落的眸掩蓋憂傷。
他……是做錯了什麼嗎?
“宿主,愛跟極致的聽話,您只能選一個,不能太貪心吧?”
“就不能中和一下嗎?”
“對於萊安來說,只能選其中的一種,並做到極端的地步。”
“爲什麼啊,其他碎片明明可以覺醒完整的情感啊,萊安爲什麼不能?”
“可能是因爲這一片靈魂很單一吧。”
“單一指的是哪一種?”
“對您的絕對愛,即使這種愛跟人類的正常情感不同。”
這種愛大概是,以黎顏的快樂爲前提,無限壓抑自己的需求,徹底將自己當成一個奉獻工具。
黎顏大致是明白的,可這種感情,總會讓人誤以爲,他心裏不在乎黎顏,他只會服從。
高士銘剛回到房間,一股冷風從背後襲來。
他擡臂準備格擋,可對方的速度極快。
高士銘甚至沒來得及轉身,嘴巴就被一塊厚布捂住,緊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
入夜。
黎顏從夢中醒來。
沒有一絲光亮透進的房間,伴隨着撲面而來的孤獨感。
黎顏摸了摸身邊,沉悶坐起。
穿着單薄蠶絲睡袍的黎顏,從牀上下來,摸黑走向門口。
房門“吱呀呀”的開啓,月光照在黎顏腳下。
靠着柱子睡覺的春禾,聽到聲音驚慌站起,“陛下,奴婢不是故意偷懶的,還請陛下恕罪。”
黎顏沒出聲,仰頭望向天空。
可能是陰天的緣故,只露出了一角月亮,並沒有閃爍的星光。
“今天星星沒陪着月亮。”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春禾的腦子開始高頻運轉。
春禾OS:陛下這是什麼意思,是想看星星?
春禾OS:可是我總不能把星星召喚出來吧?
春禾OS:還是說,陛下要把我砍成星星那樣,一塊塊的?
黎顏垂眸,柔軟的袖擺隨着她手鬆開門框而垂落。
“萊安呢?”
“帝君在宮門外跪着。”
“什麼!?”原本黎顏還有些迷迷瞪瞪的,聽到這話,清醒的她快步衝向寢宮宮門。
黎顏剛踏出宮門,瞧見一抹輪廓,緊接着那輪廓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陣破空聲。
見萊安看到自己就跑,黎顏怒氣喊道,“萊安你給我回來!”
下一秒,一個高挑的影子又落回自己面前。
黎顏叉着腰,仰頭瞪着萊安,“你見我就跑,是不想見我?”
萊安搖搖頭,急迫解釋,“是主人說不想看到萊安的。”
黎顏剛想反駁,想到今天分別時的話,罵聲突然就噎在了喉嚨裏。
“我說不想見你,你就不往我面前湊啊,我還說讓你去——”
即使黎顏在氣頭上,她也將後來的話嚥了回去。
因爲她說讓萊安去死,萊安絕對不會猶豫。
“算了,跟你爭論這些,你那個榆木腦袋也聽不懂,跟我回房間。”
黎顏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命令道,“褲腿撩起來。”
萊安聽話的撩起,黎顏藉着燈光,看到了萊安膝蓋下的淤青。
眉心疊成川字的黎顏,取出藥箱裏配備的藥膏。
從罐子裏挖出一坨,正想給萊安上藥,手腕被萊安扣住。
勝似雪山的眸在火光下閃耀着碎光,“主人,萊安自己來就行。”
“你嫌棄我?還是怕我把你弄疼?”
“不是,主人乃金枝玉葉的帝王,萊安受不起。”
“所有人都可以受不起,但你可以。”
在黎顏強勢的態度下,萊安的手緩緩鬆開。
黎顏將藥膏塗抹在淤青處,輕聲問,“跪了多久?”
“沒多久。”
“萊安,你不會對我說謊的吧?”
萊安沉默了兩秒,“從陛下說不想見到萊安時,就在宮門外跪着了。”
這麼算來的話,萊安在外面至少跪了7個時辰?
“爲什麼跪着?”
“因爲萊安惹主人生氣了,萊安該罰。”
“那這一天下來,你想通我因爲什麼生氣了嗎?”
萊安搖搖頭,“抱歉主人,萊安不明白,主人可以告訴萊安嗎?萊安可以改。”
塗抹完藥膏的黎顏,準備拿手帕。
萊安快她一步,拿起帕子將黎顏指尖化開的水漬擦乾淨。
“萊安,如果有一天我說要拋棄你,你會難過嗎?”
萊安的語氣有些急,“主人爲什麼要拋棄萊安,是萊安做錯了什麼嗎?萊安很聰明,萊安可以改。”
“你彆着急,我只是打個比方,告訴我剛纔問題的答案。”
“會,萊安會很難過。”
“爲什麼會難過,你不是沒有感情嗎?”
“因爲萊安被製作出來,就是爲了滿足主人的需求的,如果某天主人不需要萊安了,那萊安的人生便失去了意義。”
所以他的難過,僅僅是因爲不被需要,而開始否認自己。
並不是因爲黎顏不喜歡他了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