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爬滿血絲的眼，與發瘋的野獸無異，甚至比之前殺人的時候還要恐怖。
春禾下意識的退後，卻被黎顏陡然扼住脖頸，從牙縫裏擠出質問，“你也想讓朕死？”
春禾瘋狂搖頭求饒，“沒有，奴婢沒想讓陛下死，求陛下饒奴婢一命！”
要不是此刻脖子被黎顏攥在手裏，春禾已經跪下求饒了。
然而黎顏聽到的是：“趕快死啊，你活着只會讓人恐慌，只會殺人的沒用廢物！”
在聽到對方的咒罵後，黎顏的五指攏緊，春禾驚恐的扯着黎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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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尖叫着阻止，“宿主快住手啊！”
就在春禾即將窒息的時候，黎顏被禁錮進微涼的懷抱中。
萊安摸着黎顏的頭安撫，又朝倒地喘息的春禾吩咐，“讓所有人撤離夙月宮，最近幾日不用侍奉。”
萊安的話如同救命訊號，春禾從地上爬起來，慌張的逃跑。
黎顏在萊安懷裏掙扎着，萊安想將湯餵給黎顏，卻被黎顏無情打翻。
“放開我！”
黎顏撕扯着萊安手臂，萊安一聲不吭的承受着指甲抓撓的疼痛，抱起黎顏回到臥房。
將黎顏放在踏上，萊安雙手裹住黎顏的頭，讓她直面自己，“主人，是我，萊安！”
“主人不認識萊安了嗎？”
萊安想不通，黎顏怎麼攝魄的第一天，就出現癲狂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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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第一次發作最早也是半年之後。
莫非是他的蠱香毒和攝魄術同時存在，導致黎顏的症狀提前了？
看着眼前魔怔了的黎顏，萊安割破食指，想喂點血嘗試一下。
當血珠滴在黎顏脣邊的時候，黎顏像是品到了美味，主動含住了萊安的手指吮吸。
溼滑的舌尖舔過傷口，萊安喉結滾動，帶着異樣的電流刺激萊安的心房。
待黎顏眼眸逐漸清明時，萊安不捨的抽回手指，扶住黎顏搖搖欲墜的身體。
“主人？”
“嗯？”黎顏下意識迴應，晃了晃腦袋，感覺腦袋裏像是裝了千斤巨石一般。
萊安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詢問道，“主人餓了吧，萊安去廚房裏端湯過來。”
說實話，黎顏沒聽清萊安說的什麼，懵懂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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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五感感知很弱，整個人像是飄逸在雲端似的。
等到湯喂到自己嘴裏，黎顏才徹底回神。
她坐在牀邊，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萊安，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萊安搪塞道，“毒藥的量不夠了，身體所需的能量沒補充好，所以會虛弱些。”
黎顏接過湯碗，拍拍身邊的位置，“那你別忙活了，躺下休息吧。”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到三個月了，他想讓自己餘下的時間，都充斥着黎顏。
黎顏好笑道，“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想什麼時候看都行，不急於一時。”
“乖，我陪着你休息。”
黎顏的時間也不多，她不知道自己哪天會死，所以她的心思跟萊安是一樣的。
耳朵貼緊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似乎與第一次不一樣了。
是黎顏的錯覺，還是萊安真的產生了變化？
好睏……
突如其來的睏意，席捲着黎顏的意識。
可黎顏努力睜眼，她明明已經睡了很久很久，可爲什麼總會困得睜不開眼？
黎顏在跟自己的睡意對抗。
萊安感覺到黎顏的掙扎，大掌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
如安眠曲一樣，黎顏沒有任何掙扎，沉沉的入了夢鄉。
-
嗜睡的情況已經連續出現三天。
黎顏每天清醒的時間，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這天夜裏，黎顏在夢中驚醒，惶恐的瞪向漆黑的房間。
“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殺了那麼多人，你該爲此償命！”
“手染鮮血的惡魔，你死後，自有地獄酷刑會懲罰你！”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殺了她，殺了她！”
“不……不是我，不是我殺的，那不是我……”
黎顏捂住耳朵，痛苦的搖頭。
可那些聲音像是存在於她的腦海中，即使她捂住了耳朵，聲音依舊清晰。
毛球從空間裏出來，撲騰的翅膀摸摸黎顏的腦袋，“宿主，宿主您清醒清醒，您只是做噩夢了。”
然而黎顏聽不到，她能聽到的只有那些討伐的聲音。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周圍的咒罵聲越來越多，黎顏想逃離。
她光着腳踩在地上，慌不擇路的推門逃竄，卻被突起的門檻絆倒在地。
只穿着單薄紗衣的她，膝蓋跟手臂擦出血痕，本就鬆散的頭髮此刻更是凌亂。
身後黑暗的房間裏，像是有無數無形的手朝黎顏抓撓，想將她扯入不見底的深淵。
毛球不斷的喚着黎顏，可黎顏依舊聽不到。
黎顏從地上爬起來，想逃離那些手，瘋狂在院內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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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回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萊安將人拽進懷裏，他想抱住黎顏安撫，可他忘記自己此刻的虛弱，兩人齊齊摔倒在地。
好在萊安護住了，不至於讓黎顏再次受到傷害。
“主人，萊安在的，主人別怕，萊安在。”
聽到溫柔的安撫聲，黎顏眼眶裏打轉的淚淌出，“萊安救我，他們要殺我，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