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嘴硬?我看是教訓的不夠!”
一時間,房間裏只剩下皮肉與笤帚的拍打,女人的咒罵,還有小孩兒的歡笑。
只有黎顏自己,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想報復他們嗎?”
“是誰!?”
“我可以幫你把他們都殺了,只要你說想,他們會立馬變成屍體!”
身體上的疼痛格外敏感,火燒火燎的刺痛,也鑽進皮膚深層,通過神經傳輸到大腦,讓人痛不欲生。
她恨,恨他們明明是一家人,爲什麼將她排斥在外?
如果他們討厭她,爲什麼還要把她生下來?
爲什麼從她記事開始,就一直活在痛苦裏?
憑什麼?
憑什麼只有她在承受痛苦,強顏歡笑,而他們卻其樂融融,喜笑顏開?
不!
他們得變得跟我一樣纔對!
黎顏微微啓脣,正要答應對方的時候,卻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啊!!!”
緊接着,眼前的畫面像是被撕裂般,開始四散凋零。
黎顏渙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下一秒,她被一具明明冰冷,在此刻卻無比溫暖的軀體摟住。
“主人我在,那些都是假的,別怕,我在!”
黎顏擡起空洞的眸,在看清萊安的瞬間,一直隱忍的淚斷了線的淌落。
她委屈的囁嚅嘴脣,拳頭砸在他胸口上,肆意發泄,“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啊?”
萊安任由黎顏捶打,大掌輕輕拍着她後背,溫柔的注視,“對不起,我被一些東西攔在外面了,下次不會了。”
黎顏哭到抽噎,不但是因爲恐懼,還是因爲鬼怪編造的幻境,其實是她真實經歷過的事情。
如果當時她遇上那個鬼,沒有萊安來救她,她恐怕會答應的,哪怕後果很嚴重。
黎顏打累了,癱在萊安懷裏抽噎。
她的痛苦也被萊安看在眼裏,心疼忍不住浮現在眼眸中。
懷裏的人漸漸沒聲。
萊安的手指解開帽子的抽繩,摘下了她的口罩和護目鏡。
帽子下的頭髮,被冷汗打溼,黏在額頭上。
兩隻眼睛哭得紅腫,此時痛苦的緊閉,好像在做着什麼噩夢。
她手指緊緊攥着萊安的衣服,身體時不時的發出輕顫。
剛纔被萊安撕裂的鬼,正在悄然掙扎,重新融合,準備再次撲上來,跟萊安再戰。
然而萊安的注意力,並未放在對方身上。
他抱起黎顏,腳步輕緩,朝着村外走去。
等女鬼融合完畢時,兩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麪包車的後排,萊安坐在那裏,懷裏抱着昏睡過去的黎顏。
修長的手指,一下下的輕撫她的髮絲,驅散她夢中的恐懼。
如果黎顏此時睜眼的話,一定會看到車外,那些趴在車窗上的煞白麪孔。
…
可能是車座太硬,黎顏睡醒時,只覺得渾身痠疼的厲害。
她坐起來,身上蓋着的毯子滑落,她迷茫的看向車外,天已經亮了。
她下意識尋找另一個身影,找尋無果的她,推開車門下車。
車的後方,萊安夾起了火堆,正在熱着昨夜剩下的烤雞。
萊安走來,見黎顏不說話,以爲她還沉浸在昨夜的恐懼中,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主人害怕的話,以後咱們就不來了,萊安可以做點驅鬼的生意,萊安能養主人。”
昨晚,萊安發現了自己的可用之處,至少他能靠着抓鬼發家。
黎顏沒說話,直接撲進萊安懷裏,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冰涼感順着額頭傳進大腦,但她並未就此退開。
“我在的主人。”
即使黎顏不說話,萊安也覺得她需要回應。
“對不起,我昨晚情緒太激動,不該打你的。”
當時的黎顏只想着發泄,事後才反應過來,她傷害了萊安。
“萊安沒有痛覺,萊安不疼。”
糊味傳進鼻腔,黎顏這才鬆開萊安,將火堆上的烤雞取下來。
黎顏的手指在糊的地方猶豫,怕按下去會燙傷。
萊安接過烤雞,好像感覺不到燙似的,將黑了的地方撕下來。
黎顏就地坐下,看着底下的山林,昨夜的記憶不斷衝擊。
即使她撇開視線,那些畫面還是揮之不去。
她的膽量,着實不支持她進行下一場探險。
黎顏愁眉苦臉的,捏了捏痠疼的腿。
萊安看到她的動作,主動蹲過來,給她放鬆着雙腿。
看着眼前盡心盡力照顧她的萊安,黎顏有點不好意思,“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我也沒爲你做過什麼。”
除了最開始,萊安有那麼兩天,對這個時代環境不太適應外,其他的時候,都是萊安在照顧黎顏。
什麼洗衣做飯,日常起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有時候,黎顏都羨慕萊安曾經的主人。
“主人什麼都不用做,萊安來就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沒有什麼能回報你的,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麼好,我受之有愧。”
萊安卻認真又悠閒的說,“主人只要讓萊安留在身邊,就已經是對萊安的恩賜了。”
果然,不管任何時候,她的心都會被真誠打動。
“萊安,我想回家了。”
“那我收拾下現場,很快。”
萊安將火堆澆滅,處理好地上燃燒過的痕跡,將遺留的包袱整理好。
回去的路上,狹窄的山路,兩輛車擦肩而過。
-
公寓。
黎顏洗了澡出來,萊安已經做好了午飯。
黎顏邊喫,邊看着賬號的反響。
她雖然是漲粉了,但她並不開心,因爲她不知道這一行,她還要不要堅持。
雖說萊安很可靠,可畢竟這種玄幻的事情,黎顏也是首次接觸。
以前科學至上的她,還能騙一騙自己,給自己壯膽,可是真正接觸到那些鬼,她是真的打心眼裏害怕。
或許這次是逃脫生天了,但她不能保證下一次,依舊平安無事。
她惜命,所以在考慮放棄。
豆丁似乎感受到了黎顏的沮喪,“噠噠噠”的跑過來,在黎顏腿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