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牽着言景行的衣袖,怯怯地道。
言景行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小腦袋,淺笑:“別怕,有哥哥在。”
“嗯。”
菲菲狠狠點頭,胖乎乎的小手緊緊地抓着言景行的手,似乎那溫暖能給她帶來無限勇氣。
言景行拉着菲菲,跨過石橋,沿路走去。
四周涌起淡淡迷霧,微風拂過,沒有吹散迷霧,反倒給這幽深的小路憑添了幾分陰冷
走過迷濛,越過崎嶇。
繞過幾道彎,穿過幾塊亂石,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路的盡頭,是一個規模頗大的村莊。
遠遠能夠看見,村內人來人往,或是談笑,或是打鬧,一派安定祥和的氣氛。
“終於找到人了,不用啃那乾癟癟的肉乾了。”
倒不是言景行挑剔,只是任誰連喫七八天肉乾,都會頭疼得很,況且還有菲菲這麼個小女孩,要是營養不均衡,可是長不好的。
看見有人,菲菲也不害怕了,繼續蹦蹦跳跳地歡笑起來。
走近村莊,四下一看,這村裏衆人男的個個肥頭大耳,女的個個窈窕俊俏,臉上笑意盪漾,顯然是生活過得滋潤,安寧祥和。
那些個村民瞧見陌生人走近,並沒有懼怕,熱情地圍了上來,有幾個小孩更是在周圍又笑又跳:“遠方來的客人,歡迎你們到風葉村”
“風葉村倒是一個好名字。”
言景行點點頭,風花雪月之地,秋葉隨風而動,還是挺浪漫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前一後兩個村,一個荒廢,一個興旺,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好奇地詢問着。
村民正要回答,忽然聽見一陣咳嗽聲從村裏傳來,村民們頓時安靜下來,等候着:“客人請稍等,這是村長到了,村長讀了很多書,見多識廣,客人有什麼疑問,村長都會一一回答的。”
聞言,言景行點了點頭,對這即將到來的長者,神態間帶上了幾分恭敬。
學識淵博之人,總是受人敬仰。
人羣逐漸閃開一條道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杵着根柺棍,一步一步,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想必就是村長了。
不知爲何,言景行卻覺得奇怪,這村長走每一步,都走得極爲用力、極爲認真,每一次踏地,都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擊打着所有人的心神。
村長走到言景行身前極近,這才緩緩擡起頭來,只見他滿面皺紋,一雙渾濁的眼珠在言景行身上掃了掃,開闔之間,隱隱有神光流轉。
言景行一愣,眼含神光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這仿若風中殘燭的老人,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西嶺道國可真是名不虛傳,連這種深山小村裏,都有修道之人。”他看出了端倪,心中忍不住感慨。
“客人遠道而來,路途艱辛,還請入村歇息,容我村好生接待。”村長笑眯眯地衝菲菲點了點頭,看向言景行說道。
言景行繼承了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拉着菲菲拱手回禮:“老村長好,村長高齡,還親口邀請,我們怎敢不從只是要叨擾了。”
“客人客氣了,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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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站在兩旁的村民,應了一聲,就有人自告奮勇地下去了,而剩下的人則涌了上來,齊聲道:“客人請。”
言景行有些受寵若驚,這待客也太熱情了,村民淳樸啊
夕陽西下,太陽變得紅彤彤的,彷彿是喝高了,憨態可掬地靠在峯上,笑眯眯地望着大地。
山下村裏來客,各家殺豬宰羊,衆人奔走相告,喧譁聲起,很是熱鬧,遠遠地傳到山間,只見林中撲騰騰地飛起一羣鳥來,密密麻麻地林頂上空鑽來竄去,不滿地衝着村子嘰嘰喳喳鬧着,彷彿是抗議人聲鼎沸,擾了它們清靜。
只是哪有人能聽得懂,更沒人理會它們,熱鬧依舊在繼續。
“客人,請”
村長引着言景行二人進了一處院落,院中有很寬敞的一塊空地。
堂裏屋外,都擺滿了桌椅,人來人往,或是擺放碗筷,或是端酒上菜,見了言景行二人,都是熱情洋溢,喊一句:“客人請了”
這熱情直讓人咋舌。
老村長似乎是看出了言景行的驚詫,笑道:“風葉村已有二十年沒來過客人,因此大家都興奮得緊,還請客人莫怪。”
“不敢,這是我的榮幸”
言景行接口過來,微微笑道。
老村長有些感慨,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大家如此開心了”
聞言,言景行也是一笑,尋常來個客人,不至於開心至此,可若是二十年沒外來客,那就大有不同了。
此時,他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前後兩個村的截然不同,再比如剛纔說到的二十年沒有來客。
“村長,且恕我無禮,我心中有幾個疑問,還請村長不吝賜教。”
言景行在桌旁坐下,含笑看菲菲在屋裏又蹦又跳,轉眼望向村長。
老村長沉默了一下,方纔點頭說道:“客人請講。”
“第一,前面那個荒廢的村子,是怎麼回事”言景行緊緊盯着村長雙眼,似乎要看穿一切。
“其實,那也是風葉村。”
老村長似乎早知他有此一問,顫巍巍地用柺棍在地上點了點:“二十年前我們搬了過來,那邊就廢棄了。”
搬遷。
又見搬遷。
這世界的人怎麼就這麼愛搬家呢要是開個搬家公司,估計生意興隆,能賺個盆滿鉢滿。
言景行嘀咕着,心中對此還有疑問,卻沒有明說出來,畢竟那血腥味來得詭異離奇,不瞭解狀況的時候,他是不會隨意透露消息的。
他跳過這個問題,笑道:“老村長,那第二個問題就是,爲什麼村裏二十年都沒有客人來訪了呢”
若是因爲搬遷,那頂多是外人不知曉,可村民們總有親戚之類在外面吧,那些親戚豈能不知,離得近的,又豈會二十年都不來探視一二
他雖然笑着詢問,心中卻無比在意,靜靜等着老村長的回答。
老村長手中柺棍一滯,擡起低垂的眼,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光澤,他左右看了看,又盯着玩得不亦樂乎的菲菲瞧了一眼,這才緩緩開口,聲音壓得極低:“那是因爲,進村的路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