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維持這項神祕術的運行是非常消耗力氣的,因爲她在進入了鐘塔之後,便極少再使用神祕術,取而代之的其他的輔助工具。
比如槍支,比如只需要極少的靈性便可能發動的符文攻擊。
也就是說……
“我能做到的,便是讓她的蛇毒的發作時間延後。”華生這樣說道。
她無法做到將瑪格麗特身上的蛇毒清除,也無法做到將瑪格麗特的狀態逆轉到她中毒之前。
她能做到的使只是延後蛇毒擴散的速度。
而這項神祕術的使用也是有限制的。
第一個條件是被綁定的參照物必須也是運動的,這個很好解決,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都是在運動中,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而她要做的便是在所有運動的物體中找出運動速度相對緩慢的那一類。
第二個條件是被綁定的參照物必須在她的可視範圍內,超出她視線範圍的物品,她無法進行綁定。
她從儲冰室中取出一塊包裹着保暖棉裏的冰塊,放在瑪格麗特的身邊。
因爲這是她目前能夠找到的運動速度最慢的參照物了。
溫度越低,分子的運動速度越慢。
而她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將瑪格麗特的體內循環系統降到與冰塊的分行速度進行綁定。
華生低着頭,閉着眼睛默唸着儀式啓動的咒語。一道熒白色的靈性之壁被豎起,空中漾着一圈圈的如水波紋一樣的漣漪。
然而與此同時,華生的臉色變成很是蒼白,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看上去似乎很喫力的模樣。
看到這裏,他不由的有些擔心華生的身體狀況。
但好在沒過多久,儀式便被正式啓動。
儀式被啓動之後,接下來的維繫可以用紅石進行一定的替補,壓在她身上的重擔也會減輕許多。
在相對靜止被正式啓動後,被放在雙繞之蛇中間的瑪格麗特的情況不再惡化。
她也從暈迷中緩緩清醒過來。
“原本那不是夢境啊!”瑪格麗特這樣說道。
在瑪格麗特的記性中依稀殘存着這樣的一段記憶,記憶的自己坐在一條大魚的背上,俯瞰着倫敦的風景。
多麼美妙的經歷啊!
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會覺得很高興,因爲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擺脫了肉體的桎梏,感受到了靈魂的輕盈。
她一度以爲那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可是現在目睹了那神奇的術式之後,她才確定那不是一個夢境,那是她的真實經歷。
華生靠在了牆上,略帶疲憊看向了夏洛克,緩緩說出了最後的一條限制。
那就是……
【相對靜止】的最後一條限制是當參照物消失的時候,另一個物體運動的速度會恢復正常。
“你得在冰塊徹底融化之前,找到牧光人,對她進行治療,否則在冰塊融化之後,她依然會死去。”華生這樣說道。
然而瑪格麗特並沒有持有進入裏倫敦的通行證,也就是那枚逆像懷錶,所以她是沒有辦法進入裏倫敦的。
而且華生的神祕術只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生效,一旦離開她的視線範圍,神祕術便會失效。
如果能找牧光人幫忙,或許瑪格麗特還有一線的生機。
然而說是這麼說,他們誰都知道那一線的生機有多渺茫。
冰塊的融化速度,華生的身體狀況,還有那位操縱着花斑帶子的吉卜賽人,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返回。
中間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了紕漏,都會導致儀式的失效。
然而瑪格麗特卻阻止了這樣的計劃。
她說道,“……不用了!”
那枚詛咒寶石的持有者,下場都好不到哪去。
畢竟那是印第安人用生命作爲代價,施加於那枚寶石上的詛咒,不死不休。
她的祖父因爲毒蛇失去了一條腿,而她作爲安南家族的最後一人,也同樣被毒蛇咬傷。
都說將死之人在臨死之前會有不好的預感,她在看到那條花斑帶子的時候,就知道她的末路已經到來。
安南家族的詛咒有一個特點就是,無論怎麼掙扎,最終都會落入既定的宿命。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自她以後,將不會再有遭受詛咒的人出現。
因爲她已經是整個安南家族的最後一人。
呵,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
從來都不知道她自己原來是這麼闊達的人啊,瑪格麗特在心中這樣自嘲道。
瑪格麗特支撐着身體,讓自己坐了起來,然後說道,“我累了……”
作爲一個出生在受詛咒的家族的成員,她從小就已經接觸到了死亡。
親人的離去使得她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
因爲無法怎樣反抗,死亡都一定會來臨,倒不如在還活着的時候,盡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當死亡將要來臨的時候,她反倒輕鬆了許多,就好像終於卸下身上的重任一般,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完成着自己遺囑部分。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丈夫那邊或許有還會有一兩個遠親,可以分給他們一些,剩下就隨便他處理吧。
“爲什麼?”他問道。
“你說你是理想主義者,某種程度上,我又何嘗不是呢?”
只不過她的理想是做一個不被任何事物束縛的人罷了。
明明知道不太可能成功,但是還是想要去做,不是理想主義者又是什麼。
“還有……”她虛弱的說道,“我還有一個遺願。”
“這是……我最後的委託了。”
“什麼委託?”他問道。
“你靠過來一點點。”
只見氣息漸漸變弱了的瑪格麗特用着最後的力氣,靠在了他的耳側,小聲的說出了最後的遺願。
“Don‘tforgetme,and……revengeforme!”
(不要忘記我,以及……爲我報仇!)
你一定會做到的,對嗎,畢竟你可是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啊!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存在的痕跡也很快會被世界抹去,不留下一絲痕跡,那可太遺憾了。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希望能有人記得自己,最好永遠都不要忘記。
直到最後都在利用別人的同情心,她可真是個壞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