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抑制住想笑的衝動。
哪怕被對方用着想要殺人的眼神瞪過來時,他也沒法停止這樣的衝動。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牛頓問道。
怎麼找到的,這對於他而言,還不簡單嘛!
“通過你們留下的線索找到的找到了這裏。”他說道。
“線索?”
“就像老獵人走進一片森林,不需要直觀地看到兔子的身影,只需要通過落葉上的腳印,就能精準地找到兔子的藏身之處。”
“同樣的,對於一個經驗資深的追蹤者而言,只需要通過寥寥幾個腳印,就能找到罪犯的逃亡方向。”
“他們用來拉車的馬,有兩個馬蹄鐵應該是最近新裝的,非常的嶄新,而另外兩個應該比較破舊,因爲一組腳印裏,右前腿和左後腿留下的腳印並不清晰。”
“我沿着這種特殊的腳印,一路追蹤下來,最終找到這個村莊,之後再稍微向村民們打聽一下,就找到了這裏”
他一臉稀鬆平常地述說着整個過程,便把綁在牛頓身上的繩索解了下來。
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之後,艾薩克.牛頓的臉色稍微有些緩和。
但大體上還是非常地不快的。
不僅僅是因爲剛纔的醜態被人看到,還因爲自己剛纔所遭遇的事情。
他本來就是個非常小心眼的人,又一次被人這樣算計。
記仇的小本本早就列了一長串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記仇的時候。
“我之前小看你了。”他說道,“沒想到你的腦子還不笨!”
他願意勉爲其難地承認自己之前是看走眼了。
這種不情不願,卻又不得不承認的語氣,成功地將夏洛克再次逗笑了起來。
像極了一隻嘴硬的鴨子。
在重新獲得自由之後,牛頓看了一眼地上尚未完全熄滅的草垛,疑惑地問道。
“你明明可以輕鬆地將他們都制服,爲什麼還要事先往裏面扔這種東西。”
他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舉動,有什麼意義。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往裏面扔這種東西,他剛纔就不會被嗆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就更不會被人看到自己那難堪的一幕。
對於這個問題,夏洛克是這樣回答的。
“那是因爲你還在他們的手上嘛。”
“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人呢。”
“要是在我準備解救你的時候,他們拿你當人質,那又應該怎麼辦?”他問道。
“他們四個人,我只有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在他們動手之前制止。”
在動手之前,他必須得讓這些劫匪的腦子處於混亂狀態,從而做出狗急跳牆的事情。
爲了不讓這些劫匪們的腦子有思考的餘地,他想了好多的辦法。
比如說用閃光彈致盲,用巨響震聾他們的聽力,以及用濃煙讓他們呼吸困難。
當人類的三觀受到外來的嚴重衝擊時,大腦就會陷入一片混亂,從而很難集中注意力思考問題。
然而他閃光彈或者巨大的響聲,以當下的條件,都不可能實現,他能選擇的只有濃煙這一個選項。
製作煙霧彈最常用到的材料,硝酸鉀,硝酸銨,磷都是稀罕物。
現在又不是19世紀,各種化學原料都沒那麼容易獲得,就連門捷列夫的元素週期表都還沒出現呢。
再加上時間緊迫,他也沒有時間與條件,親自提取這些材料。
最後他能選擇的,只有乾草跺這一個選項了。
利用不充分燃燒的乾草垛會產生大量的濃煙的特點,他往乾草垛里加入水分,使其無法充分燃燒。
然後爲了能夠讓刺激性增加,他還往裏面加了一些硫磺粉。
硫磺在燃燒的時候,會產生刺鼻的氣味,還會產生一些二氧化硫。
吸入人體後,會與溼潤的黏膜表面吸收生成亞硫酸、硫酸。
還會對眼及呼吸道黏膜有強烈的刺激作用。
大量吸入可引起肺水腫、喉水腫、聲帶痙攣而致窒息。
不過就他加入的那點劑量,還遠遠達不到中毒的標準。
至於這個硫磺是從哪裏來的。
還記得歐洲人是煉金術士的大本營嘛!
在鍊金術中,水銀與硫磺可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而蘭貝斯這裏,又生活着許多的占星術師。
他從附近的煉金術士的手上,很隨便就買到了一些硫磺。
“硫磺在燃燒之後,產生的刺激性味道,和乾草不充分燃燒產生的濃煙會吸引他們的注意,讓他們感到非常地難受,極度的生理不適。”
“在強烈的生理不適下,這些劫匪們的腦子裏只會有儘快解決掉這個人,然後離開這裏呼吸新聞的空氣的想法。”
就像溺水者,在生存的本能下,通常只會胡亂地掙扎,大腦完全無法思考其他的問題。
這個辦法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在於,同樣留在工坊之中的牛頓,成爲了被殃及的池魚。
咳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那個時候,情況緊急,他也沒有時間用其他的辦法了。
聽完他的講述的原理之後,牛頓不由得側目多看了他幾眼,“我承認,你還算是個聰明人。”
他這次的語氣,明顯比剛纔多了一絲的真誠。
面對來自牛頓的讚美,他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他沉默着,眸子微垂,腦海中倒映着某個人的背影。
他應該怎樣才能找到真正的夏洛克呢。
想到這裏,他就不由得有些失落。
不過很快,他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之後他通知了附近的“打更人”過來將這些劫匪帶走。
在這些劫匪被捉住後,事情仍沒有完結,他還得配合着治安官,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做成口供。
在這個過程中,他似乎展現了驚人的天賦。
很快就將所有的證據都整理完畢。
不僅如此,他主動地補全治安官們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那熟練的模樣,讓一旁的牛頓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經常犯事。
否則怎麼會那麼熟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