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嗎 >38.三八章
    翌日, 又是豔陽。

    顧閒影沒有如往日般去花離的住處, 也沒有去劍閣, 梳洗之後沉默地來到了白羽劍宗的山門處。

    一羣人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裏,沈玉山和宮巍正相互吵得不可開交, 小師妹譚慕羽在好言勸架。戚桐與蘇衡他們吵架看得高興, 正在饒有興致地聽着,一個支持這方的說法, 一個支持那方說法,儼然有要跟着吵起來的意思, 葉歌抱着劍站得離他們遠遠的,彷彿不打算承認自己認識他們。

    衆人身上都揹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不少東西是顧閒影替他們準備好,昨日裏交給他們的,他們拎着包袱正要遠行。

    顧閒影腳步緩慢地走過去,看了眼衆人才出聲問道:“夏蘊呢”

    “夏蘊說忘了東西,又倒回去拿了。”葉歌應了顧閒影的話, 說完以後自己先皺眉嫌棄道:“麻煩。”

    這次宮巍和沈玉山倒是十分贊同,特地停下對罵來附和了葉歌的看法。

    然而不過兩句話功夫, 衆人便立即反應了過來,所有人霎時停下了動作,既不吵架也不勸架了, 都轉過頭愣愣地看着顧閒影, 彷彿眼前發生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顧閒影假作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視線, 兀自上前叮囑道:“去了碧霞峯不要惹事, 該教你們的我都已經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靠你們自己,打不過記得要”

    “打不過記得要投降,絕對不能讓那些混小子打壞了。”宮巍打斷了顧閒影的話,連忙接口道:“被打了要護着臉,不要丟了白羽劍宗的人,我們都記着呢太師叔祖。”

    顧閒影挑眉笑了笑,便沒再說下去。

    然而她忍得下去,旁人卻忍不下去了,葉歌瞪着顧閒影的笑容看了半晌,終於出聲問道:“今日花離前輩怎麼不在還有平沙他們幾個呢”

    在白羽劍宗,誰都知道有太師叔祖在的地方,必然就有花離前輩,這兩個人不論做什麼都須得黏在一起,人們見了一個就會下意識的去找另一個的身影,所以今日只見着顧閒影一個,卻沒見到花離出現,衆人才會露出如此古怪神色。

    然而似乎早已經猜到衆人會問出這個問題,顧閒影連頭也沒擡,只淡淡道:“他走了。”

    這話說得人們有些沒回過神來,幾名弟子茫然的相互對視,竟沒能夠立即明白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倒是蘇衡和戚桐兩個人反應比較快,當下就變了臉色,欲言又止似乎要問些什麼,但見顧閒影那莫測神情卻又不敢再問了。

    這會兒剛回去拿東西的夏蘊終於趕過來了,拎着個包袱咧嘴沒心沒肺地笑着:“我來了”

    這人沒注意到場間詭異的氣氛,先是高高興興和顧閒影打了招呼,又立即習慣性的去找花離的身影,只是視線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他不由得撓頭問了跟剛纔衆人同樣的問題:“太師叔祖,花離前輩呢”

    夏蘊這話沒能得到迴應,顧閒影似乎只打算說那一遍,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甚至連剛纔原本還勉強保持的笑意也沒了,衆人頓時感覺大難臨頭,彷彿又回到了花離前輩沒有醒來前的那段日子。

    戚桐連忙重重咳嗽兩聲拉扯着夏蘊過來幾步,大聲道:“你們收拾得怎麼樣了,準備好就該出發了。”

    “我拿好東西了,這回保管沒落下什麼。”夏蘊拎着手裏的劍和包袱,嘿嘿笑了兩聲。

    這次負責送幾名弟子去參加碧霞峯大會的人是長老戚桐,在收拾好之後,人們便一一在顧閒影面前道別,顧閒影將不放心的事情又叮囑了幾次,然後人們拎着包袱隨着戚桐長老往山下走去,這個過程顧閒影始終站在山門之前,不曾踏出一步,也不曾轉身離開,看着少年們的身影與山間白霧暈成一片再不能分辨,看着雲海沉浮成每日不變的模樣,她才終於緩緩閉上了雙目。

    她還要整理劍閣,還要照顧清池的魚和龜,還要喝茶抄寫經書,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她轉身往回走去。

    顧閒影回到劍閣之後,將空空蕩蕩的劍閣重新整理了一次,角落裏還有幾名少年胡亂擺着的劍,窗邊桌上擺着的是他們受罰抄的那些書,她將書重新歸於原位,經過書架旁的那方凳子,卻又禁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去。

    從前花離每日就是坐在這個位置,看着她教習幾名劍閣弟子。

    劍閣靜得只剩下自己的聲音,窗外連和風也無,顧閒影不喜歡這場靜謐,這讓她覺得自己彷彿深陷在某種無法掙脫的泥沼之中,她匆匆放好書,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劍閣。

    這日究竟是如何過去的,顧閒影幾乎沒有任何印象。

    第二天顧閒影推門走出屋子,習慣似地便要朝梨花林深處那間小屋走去,行了不過兩步,想到花離已經不在那處了,便又默然停下了腳步。她繼而要往劍閣而去,心念間卻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劍閣弟子們也不在,她連劍閣也不需要再去了。

    可是這樣她應該去哪裏呢

    都走了。

    顧閒影從來沒有想過白羽山上的日子能難捱成這樣,最終她哪裏也沒有去,她待在房間內隔着窗戶看外面的樹和陽光,緊緊扣住了腕間的手鐲。

    那天晚上是她親自送走花離的,花離拉着她的手不肯鬆開,她嘲笑說他不過是離開幾日就這麼依依不捨,花離沒能被安慰,反倒抱着她落下淚來,伏在她身上只喃喃說着那麼一句話。

    他說,等我。

    顧閒影靠在窗邊,將腕間手鐲脫出,對着窗外陽光照着,看融着暖意的光芒在手鐲上照出一層淡淡光暈,心中忍不住想,花離如今是否已經回到深海了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若在平時,這時候他定在劍閣裏捧了本書守着她,說是在看書,但其實每次顧閒影教習弟子的間隙擡起頭來看他,幾乎都能與他的視線撞上個滿懷,有時候顧閒影對他眨眼笑笑調戲幾番,他便會立即紅着臉低下頭去。

    顧閒影突然很想與花離說句話,說句什麼都好,只要能夠聽見花離的聲音。

    她心念微動,將力量灌注於手鐲之中,想要喚起手鐲上的咒術,這手鐲是她當初要嚴天舒鑄的,兩隻手鐲上都被她下了咒術,一隻送給了花離,一隻被她留在了身上,只要催動靈力便能夠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

    但那僅僅是在白羽劍宗之內,顧閒影催動靈力喚着花離的名字,卻是連半點回應也沒能夠聽見。

    這手鐲的咒術終究不能跨越萬重山水的距離感覺到彼此。

    顧閒影有些失望,但她眸色微微一變,很快便又站了起來,幾乎可說是跌跌撞撞地匆忙往旁邊走去,然後她在櫃中一陣翻找,終於在某個角落當中找出了塵封已久的木盒子,然後在木盒子的最底下找出了一隻白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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