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着對方的這一聲大吼,他定睛看去,卻發現面目全非的此人好像已經全然沒有曾經記憶中的樣子。
但是他不認爲自己認錯了人。
雙眼凝視着柳瞎子那空洞的雙眼,嬴無夜久久沒有說話,見到他,他就想起那久遠的連他自己都模糊了的記憶,好像曾經的歲月就在眼前。
柳瞎子在一聲大喝之後,整個人升起的氣勢又瞬間消融,剛纔的一切好似只是一種幻覺。
周圍簇擁着的人不少,一衆高手驚訝的都在旁邊看着,以他們的實力,自然是知道白手侯是怎樣高山仰止的存在。
奇怪於一個毫無實力的瞎子,怎麼會敢於這樣和白手侯這種存在如此說話。
這就導致本來十分“其樂融融”的景象,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柳瞎子瞬間迴歸了他平時的狀態,似乎是知道周圍人很多,笑呵呵的解釋道:
“抱歉,得知你們得勝歸來,我有點激動了。”
“老夫我年輕時經常在世界上走動,或許也是見到了不少的高手,讓各位無意中有遇到的,也不稀奇。”
“呵呵,各位有事就去做就好。”
信遠倒是沒有太多的驚奇,他早就知道柳瞎子不是一般人,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祕密,只是沒人回去逼問罷了。
他只是驚訝於居然還和白手侯有故,看來曾經真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沒想到這個自己在西大陸最早認識的存在,居然是到了最後都不知底細的存在。
不過他也不打算問,在和春秋離開之前,他回頭笑着說道:
“瞎子,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你也會幫我,幫我跨過禁魔天淵的。”
“我看,也差不多到時候了吧?有些事是不是該你了?”
說完之後,信遠直接轉身便走,沒有多留。
白手侯上前一步,伸手按在了柳瞎子的身上,下一秒,兩人沖天而起,不知道去向何處交談。
路西法對這一切沒有絲毫的興趣,冷眼看了看,便安靜的跟在信遠的身後。
只有石定遠稍微遲疑的問道:“不會有什麼問題麼?”
“白手侯活了一百多年了,不是沒腦子的小孩兒。”信遠搖搖頭,拉着苗玉堂離開。
邊城往東北方向,一百三十公里的地方,四下荒蕪,前方不遠就是禁魔天淵。
這是信遠當初走過的地方,當他爬上西大陸,走向那個風車鎮的時候,拖着最爲殘破的身體,途經過這裏。
此時,白手侯站在柳瞎子的面前,開口道:
“當年的事,對不起。”
“雖然在我的氣息觀察中你已經是一個死人,相貌也已經變了太多,但你騙不了我。”
“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嬴無夜沒什麼感情的說着,語氣甚至有幾分生硬,眼睛愣愣的看着遠處的禁魔天淵。
他有點不忍心看身下這人,對於一個曾經世界頂級的霸者,對於一個追逐力量直至瘋狂的強者,被廢掉之後的苟活,遠比死亡更加難受。
“死亡從來沒什麼可怕,可怕的一直都是活下去,毫無希望,帶着屈辱和不甘的活下去。”
“我活着經歷這些,不也算是踐行修羅之道的一部分嗎。”
柳瞎子還是那個外表,但此時卻好像已經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氣質與之前完全不同。
此時的他坐在白手侯的面前,一點都不顯得氣勢落在下風。
“對了,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什麼,雖然我罵了你半個世紀的軟骨頭,但隨着信遠的出現,從結果上來說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當然了,你是正確的不代表我不想殺你,放心,要是我還有實力,還會殺了你這個背刺的狗東西。”
白手侯聽着這話,卻是笑了,他突然感覺,時光飛逝,一切都沒變,眼前的人還是當年那個樣子。
這纔是他,那個一人一槍就壓得神僕和人類都喘不過氣的,深淵之主!
柳白龍!
只是白手侯雙眼開始逐漸變得模糊,甚至有幾分渙散。
還記得當時,人類聯合打算將神僕定性成恐怖組織,柳白龍當即上門嘲諷,“殺人效率這麼低,敢在深淵面前稱恐怖組織?就這玩意好意思說毀滅世界?”
那個身影,實在是太難和眼前這個斷腿的瞎子聯繫在一起了。
江湖苦,不過英雄遲暮,紅顏易老。
“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你往我屍體上吐吐沫吧。”白手侯輕笑道。
“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狀態,只是我有點奇怪,你還有必要在他們面前隱藏身份嗎?”
“不就是深淵之主嘛,說了能有什麼大不了,而且你覺得,信遠猜不出大概嗎?”
“現在在他的視角里,你有可能的身份也就那麼幾個了。”
柳瞎子,也就是第二任深淵之主柳白龍,不屑的搖了搖頭道:
“我想什麼用不着和你解釋。”
白手侯不以爲意,稱讚道:“沒想到你一開始就看中他了,眼光不錯嘛。”
“這世界終究要沒我們的位置了,但是還好,信遠這種存在,青出於藍了,收服天使,跨過禁魔天淵,看着他我很放心。”
“你打算怎麼幫他,關於那個禁魔天淵?”
嬴無夜問完之後,卻突然發現柳白龍臉上的表情很輕蔑,甚至有點鄙夷。
“怎麼了?”嬴無夜皺眉道。
“他年紀小不懂,你也年紀小嗎?”柳白龍冷聲道,“你不會真的覺得,他就這樣就能跨過禁魔天淵了吧。”
“還不夠,就算他得到一切,仍舊還是需要時間。”
“你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嬴無夜皺眉看着他。
“因爲他不是第一個從禁魔天淵中,活着爬出來的人。”柳白龍淡淡道。
“他是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