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遠凝視着眼前的路西法,看他還在那裏跪坐着,自己便也再次盤腿坐下,儘可能讓雙方的身體處在同一個高度。
看着路西法空洞的雙眼,信遠的思緒不斷地翻涌,越看越仔細。
其實就在之前,路西法的突然被策反,是他最沒有想到的情況,那一瞬間,是他整個事件中,最爲危險與不確定的時候。
以自己一個第七境的實力,短時間對上兩個上位封侯境,那是他全局階段,最爲兇險的時刻。
但是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嘗試性的對路西法的喚醒,竟然真的有了那麼一絲效果!
那一瞬間路西法絕對是掙脫了他靈魂上的禁錮,在嘗試反抗。
雖然讓信遠這邊少了一員大將,但至少也沒讓信遠多出一個恐怖的對手。
那真的是一種神蹟般的表現,如果非要用信遠熟悉的畫面來描述的話,那一刻就像是一臺人工智能的電腦,產生了自我的意識,開始拒絕代碼的命令。
雖然路西法在開始的時候真的對信遠出了手,但是信遠現在,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安撫着他。
路西法沒有任何的好轉,這個平日裏完全有移山填海之功的存在,此時就像是一個失了魂的孩子。
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喃喃道:“可是...可是我記得剛纔...好像。”
“你記錯了。”信遠突然打斷道,“你今天做的很好,在那樣的場景之下,你的表現超出了我的預期。”
信遠就像是哄一個小孩那樣,慢慢的捋順着眼前的路西法。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眼前這個慘兮兮的像只流浪貓的傢伙,可是完全能在瞬間變成老虎的。
以他現在的狀態,靠的這麼近的狀態,甚至本身就是有風險的。
路西法整個人還顫抖着,此時終於是擡起頭來,雙眼十分的空洞,那種空洞甚至讓信遠看了都有點害怕。
這傢伙的打擊是不是太大了點?這看起來整個人別是已經廢了吧。
“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信遠召喚出自己的信仰之槍,鏘的一聲插到旁邊,開始散發自己的信仰之力。
或許是這樣熟悉的能力讓路西法感到安心,他顫抖的幅度開始逐漸的變小,終於,說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話。
“對不起,您當初的擔心是對的。”
“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的聲音說的十分的沙啞,和平時那種中性的溫潤嗓音完全不同。
然後,他突然間擡頭,問出了自己最爲恐懼的那個問題。
“主,我該怎麼辦?”
“如果下一次,再有這樣的情況,我一定不會的...我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的!”
他說的話的,無比的矛盾,甚至可以說是有邏輯漏洞。
嘴上最後說的自己以後一定不會,卻在一開始要問信遠該怎麼辦。
他的內心明顯是完全不相信自己,但又擔心自己被拋棄,纔在說話的一瞬間第二句就改口。
和龍宇軒打交道的久了,像路西法這樣的心思,在信遠的面前幾乎就像是透明的一樣,一眼就看得出來。
“你在那完全傾軋的神祇力量之下,保持了自己的想法,那種力量給你下達的命令,不是殺了我嗎。”
“你沒有殺我,我也還活着,這不是挺好的嘛。”
路西法仍舊眼光很迷茫,但是身上的力量好似回來了一些。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反抗,是如何承受那一切的,他其實就連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最後的最後,他只能說到:“我永遠忠於主!”
信遠想了想說道:
“說實話自我洗腦可能是沒用的,任何一個智慧生物出現之後,都必然會走上掙脫枷鎖的道路。”
“沒關係,還有時間,等你不忠於我的時候,你纔會不忠於任何存在,等你不忠於任何存在之後,你才能忠於你自己。”
也不理會路西法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此時大坑的外面已經站滿了人,戰神殿和軍方的人都在湊熱鬧,甚至連鬼娃娃都踉踉蹌蹌的過來了。
信遠用力的一戳地面,反震之力將兩人全部震起,帶着路西法起身,回到了地面。
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路西法現在沒什麼太大問題,就是精神和信仰受到的衝擊過大,這種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
到了地面上,鬼娃娃向前一步,看着兩人,這次也不用傳音了,開口說道:
“我確定沒有,那個長着牛角的大傢伙,我到現在也沒有看到。”
“要不然...你幫忙看看?”
信遠食指按在自己的眉心,揉了揉之後,強橫的精神力席捲而出,萬物之聲席捲,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其實他之前就已經探查過了,只是再最後確認一下,當然了,結果並不會有任何變化。
睜開眼睛,點點頭道:“嗯,消失了...”
“我推測的話,這傢伙可能還活着,他自己,應該也是反抗神祇的,屬於是被奴役,但不是自己想當奴才。”
什麼奴隸和奴才,周圍的衆人並不在乎,令他們有些心驚的是,那個東西居然還活着?!
“不過我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所以說我只能是猜測,那傢伙估計輕易是出不來了。”
“當然了,也不懷疑他被什麼神祕力量帶走了也說不定。”
信遠聳了聳肩,看了看周圍殘破的大地,目光所及之下,沒有一片淨土。
天邊雲捲雲舒,也就是看着頭頂,才能感受到幾分世界的安寧。
信遠看着皺眉的戰神殿衆人,思索地君安易,還有身邊迷茫的路西法,咳嗽了一聲,笑着說道:
“行了,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至少目前的結果,還算不錯不是麼。”
“看現在的這個世界形勢,以後留給我們痛苦和後悔的時間會很多。”
“少有的可以放鬆一下的日子,就別給自己找太多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