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字被用一種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出來，震撼着所有的人的靈魂。
那只是一個數字，本應可以掩蓋住很多殘忍的事實，但是信遠聽到這個話，就不自覺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了這一路走來，路上所看到的景象。
自己掀起的戰爭，爲了全民超能，爲了有可能的勝利和復仇希望，這就是先決代價嗎？
“是傷亡人數，還是已經確定的死亡人數。”
金正義的雙眼用力了閉上，半晌之後纔回了這麼一句話。
“確定死亡的...如果算傷者的話，沒有統計，應該是人人負傷。”
“另外，各地的神祇沒有完全消失，仍舊還有戰鬥在世界各地發生，還需要增派人手。”
“我知道了，具體信息一會兒給我一份。”金正義點點頭，對於這個傷亡數字，他不是沒眼睛，其實本身也是有一定程度的預料的。
只是他不太願意接受罷了。
稍作思索之後，他又緊接着補充了一句：“把相關的整合型消息，給軍方和戰神殿也發一份，能公開的，儘可能全都公開。”
“軍方發給陳驚瀾先生就可以，戰神殿的話...黑暗戰神還生還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是稍微遲疑了一下，畢竟這場戰爭中，守塔的第七境高手，是陣亡比例最高的人員。
“還喘氣呢，沒事。”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後方響起，氣息紊亂的崔瞳走了出來，對着金正義點點頭。
......
信遠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好像玩遊戲一樣進行着所謂的戰後損失盤點，感覺神經有些木然。
慢慢的，他掙扎着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你醒了？”君威回頭瞥了他一眼，“先別有太大的動作，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精神上的問題你只能是自己評估了，那個神祇我們都從來沒見過，而你是之前唯一直視祂的傢伙。”
君威的眼底有幾分潛藏着的擔憂，他也不知道信遠身上發生了什麼，在神祇的那個級別上，信遠是絕對孤獨的。
因爲沒人還能對他有什麼建議。
信遠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情，自己昏沉的腦子中，只有那一個個曾經熟悉的名字，以及那六分之一。
腦海中，一個玩味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
“行啦，算你命大，這下知道我和你說過的祂們是什麼級別了吧。”
“我這一縷靈念存留不了多久了，要消散了，你可別再隨便作死死在外面。”
“你還有最後兩次能來找我的機會，什麼時候想要放棄，或者說快死了，就趕緊過來。”
聽着耳邊的聲音，信遠昏沉的腦子稍微穩定了一些，這種時候，這個不正經的老鄉，反而給他一種真實感，讓他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境。
稍微清醒了一些，感受着大腦中的悸動，信遠在心中開口問道：
“好像，死了很多人啊。”
“你說，這算是他們因我而死嗎？”
超能者之父頓時沉默了一瞬間，他好像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信遠骨頭縫隙中，那不停歇的陣痛感。
“不，他們是因神祇而死，爲人類而死的，最多...可能早死了那麼幾年。”
“如果你未來真的能成，那...剩下的六分之五，或許會因你而生！”
“雖然我不看好你，但是...希望你有機會吧。”
那聲音越來越飄渺，越來越遙遠，最終如同氣泡一樣破碎。
信遠感覺自己的腦海深處有什麼清涼的東西閃過，包裹住了所有的思緒，讓他衰弱的神經與頭疼的感覺同時消失。
他知道，超能者之父走了。
直接站起身來，稍微伸展了一下身子，全身的骨頭髮出陣陣牙酸的聲響，但卻並沒有什麼傷勢。
隨着他的起身，整個大廳中好像出現了刷刷聲一樣，一道道目光全都投了過來，甚至連處理數據和各地情況的工作人員，也是暫停了手上的工作。
場面一度變得非常安靜，信遠就好像是這個世界最珍惜的物種一樣，被衆人圍觀着。
哪怕他什麼都還沒說，哪怕他什麼都還沒做，他就已經天然的成爲了全場的焦點，哪怕他不想也不行。
然而，這可能並不是什麼值得感到榮耀的事情。
如果在幾年前，信遠一定會嘴角上揚，開口說上兩句破壞氣氛的話，然而時過境遷，他只是面前的抽動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六分之一資深的超能者陣亡。
其他人等死亡無數。
這兩件事硬是壓住了他的笑容，將他的內心也鍛造的不得不冷酷起來。
“類似的事情，如果有意義，我還會做的！”
閉上雙眼，自己默唸了一遍這句話，再次睜眼的時候，一切的情緒，都已經被埋葬在了上一個瞬間當中。
“神祇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看到我。”
“如果能的話，我所有弱勢的情緒，都會讓祂們高興的吧...”
不需要等他主動說什麼，金正義走上前來，開口道：
“你醒了。”看着這個熟悉的，給自己曾經帶來了無數麻煩的傢伙，他有點百感交集。
“還好嗎？有沒有什麼隱患或者暗傷。”
信遠能明顯的感覺出來，對方看到自己活着，先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對自己的情緒又複雜了起來。
是的，目前爲止，面對神祇那完全不可抵擋的力量，只有信遠給出了方案，信遠也是目前唯一能挫敗神祇目的的人。
但是，信遠的每一條想法，都映襯着屍骨和血腥味。
他不是人們幻想中的那種英雄。
但人類現在卻又那麼的需要他。
所以所有人看着信遠的眼神，都是複雜的。
“死了好多人啊。”金正義看似隨口說了一句，“下一次，類似的戰爭，或者神祇對我們大面積的進攻。”
“會是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信遠搖搖頭，“真的不知道......”
話音落下，窗外好多道強勢的氣息，對着這個房間，對着信遠所在的方向。
流星趕月一般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