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現在一片空白,完全不懂爲什麼父皇忽然召見她這個不受寵的公主。
難道是敵國要和親了?
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復而又落下。
就算是和親,她又能如何呢?
盼月心中猜測,前方王總管已經停下腳步,恰好就在那片帷幔邊上。
近一步嫌多,退一步嫌少。
“升陸公主,進去吧。”
王總管一聲尖銳而又帶着一絲不屑的聲音打破了盼月的思緒。
盼月福了福身,沒有多言,打開帷幔卻是頓了一下。
皓月一般明媚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困惑,最終變成了混沌。
是的,平庸,這是她在這宮廷中的保護色。
畢竟,聰明的人,在宮裏是能活的長久,但是卻不適用於她。
而這點保護色,最終在見到當今皇帝,她的父皇的時候,同樣的無往而不利。
“父皇。”
穩穩當當的進去,盼月咬了咬脣,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跪下,明明清脆動聽的聲音卻顫顫巍巍的,讓人覺得有些不耐。
以往建武帝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這個女兒的。
若是平時見到,也只是會揮揮手嫌惡的讓她退下。
盼月心想,就算是和親,見到如此不上臺面的她,怕是父皇也會改變主意。
但是今天,註定是個特殊的日子。
建武帝不信神佛,也從來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情,他的父皇當年因爲兄弟請的道士蠱惑,不止一次想要廢了他這個太子。
然而,建武帝回想起上輩子自己死後的所見所聞和現在回到一切都沒發生時候的事情,看着盼月的眼神就多了幾分認真。
畢竟,這可是他死後唯一將西夏人驅逐出境維持大局的臨啓朝第一長公主。
若不是親眼所見,建武帝是怎麼都不會相信,
“不知父皇喚兒臣有何事吩咐?”
一直等不到皇帝開口,盼月再次忍不住開口,秀眉卻是忍不住皺起。
她能感覺到,建安帝在打量她,用一種,她從未見到過的慈愛眼神。
盼月忍不住悄悄打了一個冷戰,這個笑話,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她從出生到現在,見到這位所謂的父皇的面,統共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她的母妃是皇后的宮女出身,姿容平平,皇帝喝醉錯認人寵幸了她,全靠着一舉得女才榮升美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帝王的寵愛,都說愛屋及烏,那她的父皇對她就是漠視。
她的存在,就是象徵着皇帝背叛皇后的標誌,皇帝每每見到她,都會想起自己是如何背叛了皇后,寵幸了一個才貌平平的普通宮女,自然是能不見就不會見。
也是因爲這樣,盼月在宮裏的生活並不是很好過,皇后雖然沒有爲難,卻也不會給背叛自己的宮女有什麼好臉色,而內務府的人,從來都是看碟下菜的,只是看在盼月是公主的份上,勉強送來一些東西,不至於讓她餓死。
聽宮人們說,前幾日蒙古使團進京了,該不會,她要被送去和親了吧。
不然,如何解釋向來都視她若無物的父皇,忽然轉了性子召見她。
不知爲何,父皇看着她的眼神,讓盼月覺得有哪裏似乎不對。
她的父皇,從未用這種目光看過她。
一種探究,打量,分析,甚至帶着一絲欣賞。
“升陸,父皇記得你的乳名叫盼月?”
盼月被這慈愛和善的聲音驚到了。
她父皇今天怎麼了?
怎麼想是變了一個人的?
他怎麼會用這麼欣賞慈愛的目光看她,又怎麼會用這種和藹可親的語氣對她。
她又不是安樂。
安樂公主是父皇和皇后的掌上明珠,和她生下來就送了一個封號升陸,從此全靠孃親養活不同,安樂自生下來,就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封地,身邊圍繞着一大堆宮人伺候,住的,喫的,用的,都是上乘。
盼月甚至見到她拿着番邦進貢的紅寶石當成彈珠玩。
而那寶石,她從來沒有見過。
血紅血紅的,格外好看。
“是。”
盼月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