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將手機放下。
“有空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別讓他們擔心。”
“師父,其實,我挺喜歡賽車的,可我也沒有那麼喜歡。”
空蕩蕩而又安靜的屋子裏,周雲雷的聲音特別清晰,又泛着空洞。
他心情不好,這點誰都能看出來。
可唯有長歌能看出來,他現在是心事已經了結。
周雲雷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的故事。
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和好兄弟出去,差點被車撞死。
他沒事,兄弟死了。
所有人都以爲是車禍,可他知道不是。
他不動聲色,鬧着出來玩賽車,一是因爲自己的好兄弟最夢想的就是當上職業賽車手。
“他和我不同,他是真的有天賦,我們都說好了,等到畢業,我資助他,我來設計賽車,他來當賽車手,我們兩個就是最好的合作。”
周雲雷有些慘白的臉上滿是懷念。
現在的他,和當初認識長歌的時候,那股子吊兒郎當完全不同。
看似輕鬆的情緒下,隱藏着的是沉甸甸的心事。
第二個目的,是爲了讓幕後想要害死他的人自己蹦出來。
“我挺傻的,我知道是誰在對付我,可是我就是不理解,想抓住證據,直接去質問他!”
那個一直要害了周雲雷的人,是周雲雷一個很尊敬的長輩,他隱藏的很深,可是周雲雷這麼多年,隱藏起來本來是爲了懂事,不想讓家裏人擔心,但是他兄弟死後,就想過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
他開始自己悄悄調查。
周家企業也在被人蠶食。
就像是一眼能看出長歌的不凡,周雲雷本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他在商業的天賦很高,眼神也很好。
這樣的人,耐心,細心都很不平凡。
哪怕心中做過無數次建設,可週雲雷其實一直沒什麼勇氣,兇手呼之欲出,他卻也只是個普通人,理性讓他調查出真相,可情感上卻對自己這位很尊敬的長輩無法相信,或者說,無法動手。
一直到他看到周安然。
一個被兇手害的遍體鱗傷,全身充滿了傷疤,只能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療傷,受害者遍體鱗傷,掩面哭泣,傷人者橫行街頭,無半分悔意。
他這麼糾結,只想着完成自己兄弟的賽車夢。
他這何嘗不是懦弱的選擇。
“我布了一個陷阱!”
周雲雷提起這件事情,依然沉重,“他中招了!”
這件事情,是周家的大變故。
周雲雷絮絮叨叨的說完,心中卻有點惴惴不安的看向長歌。
“師父,我知道我的目的不純,我對不住您,也對不住安然妹妹!”
他的情況太危險,雖然是起了惜才的心思,可是若是真的給周安福他們惹了麻煩,那麼周安然會怎麼樣?
給這個雪上加霜的家庭,增添沉重的壓力嗎?
“早點睡覺,起來練功。”
長歌聽完,只是淡淡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完轉身出門。
周雲雷愣神,隨後癡癡的笑了。
長歌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書房裏收拾東西,周雲雷的目的不純,長歌看的出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而且,也的確是周雲雷給了她在這裏生存的第一桶金。
換言之,兩人一開始也不過是生意罷了。
如今他知錯能改,長歌也能看出他的心性。
而且,周雲雷三番五次都用的是尊敬的長輩,可見這個人對他很重要。
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要是長歌,她現在能直接捏死周小仙一家人,就衝着他們對周安然心存不.良這件事情,就足夠理由。
可如果是原本的周安福,只怕是沒有這麼簡單對自己的親人動手。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人分明知道自己的父母偏心眼,甚至於很自私,可是依然無法徹底的將這點血緣關係斬斷。
父母和孩子都是一樣無法選擇,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父母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孩子。
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不在於是父母還是孩子,而在於處於身份上的人,品行如何。
所以,人活着,自理自足最重要。
就算是有父母的疼愛,可父母無法陪你走一輩子,就算是有子女的孝順,可子女遲早都會有自己的家庭。
血脈至親如此,更何況是個陌生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長歌得了周雲雷帶來的巨大好處,也自然要考慮到被連累的危險。
她有自信能護得住周安然,所以敢接受這周雲雷提供的天降橫財。
當然,如果不是周雲雷沒幾天就帶了人過來保護在四周的話,長歌不會接納他。
一大早,衆人就發現周雲雷神采奕奕的在院子裏練功。
他白天出門,晚上按時回來練功。
不知不覺中,竟然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周家來人找了長歌好幾次,得到長歌的首肯,他們每次都能如願以償,周家肉眼可見的富裕了不少。
周家人慾壑難填,在他們的眼裏,長歌發明了飛天摩托,現在還有那麼多人保護着,村子裏那麼一大片的地方都給他們建造了基地,分明是發達了,可是卻每次只給他們一點點的錢,真的是太摳門了。
他們大約是認定了長歌之前的反常只是氣狠了。
現在的所作所爲,也不過是餘怒未消罷了。
畢竟按照長歌之前的架勢,都和他們斷絕關係了,結果還不是掉過頭來給他們錢,至於長歌不去看他們,很簡單,基地工作忙不忙他們不清楚,但是他們拿了錢也不想接待長歌。
終於,他們再次來找長歌。
無非是哭窮,今天家裏的這個出問題了,明天家裏的那個出問題了,這次來,又是要翻蓋房子。
見到長歌真的給了錢,周母眼中飛快的劃過貪婪之色。
“安福啊,你妹妹她其……”
“周小仙的事情我不想聽,我這個當大哥的,若是想讓我給她出錢,除非她現在結婚,我出份子錢和嫁妝。”
長歌把玩着手中的鋼筆說道。
周小仙不是說安然是個賠錢貨,不如早點嫁出去嗎?
那她就自己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