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到監控中顧昀對着空蕩蕩的病房發瘋,忍不住道:“幸好他身體狀況是這樣,否則的話,這麼年輕,又得費老鼻子勁去哄着他吃藥。”
“你想死?”
長歌走近前,俯身看他,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長歌漠然勾脣,“你死了,我會找你的父母,找你的妹妹去要債,把他們的生活同樣攪和的雞犬不寧,讓他們和你一樣悲慘,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
他只求速死!
這樣的狗屁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過了,顧昀心頭甚至帶着一絲希冀,如果要是死了也能變成惡鬼,他一定要設法弄死長歌。
“你還真是狼心狗肺!”
長歌冷漠起身,眼神極端厭惡,若非這次任務特殊,這種人,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起高樓,眼看着他從高處掉落,一無所有,活的比他更加光鮮亮麗,最後讓兩人成爲雲泥之別,把他一輩子都踩在腳下,痛苦又無能的哀嚎。
何必爲了這麼一個混蛋浪費自己的寶貴生命。
可……
長歌嘆息,她每次動手,她體內那姑娘的黑氣就會少一點,比起長歌從前的方式,她更喜歡實實在在的親手報復。
“有口難言的感覺很難受吧,分明想做點什麼,可卻什麼都做不了,無力感是不是折磨的你快瘋了?”
長歌身體的控制權轉交給原主,原本冷漠的姑娘忽然表情豐富起來,赤紅着雙眼嘲弄顧昀,“我已經殺了你一次了,這次,我想看着你,直到生命盡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腐爛,衰敗,最後絕望痛苦的死去!”
“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這麼恨你?”
“不是你騙我,我爸爸不會生病住院,我不用承受着所有人的謾罵和指責,我不用眼睜睜的看着我爸從住院到過世,我分明想做什麼,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有口難言,我被千夫所指,我被摧殘,被恐嚇,被折磨,我始終都在想,是,我是傻,我不該相信你,我做錯了選擇,可所有的痛苦,我不都在受着嗎?”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滑落,姑娘忽然死死的掐住了顧昀的脖子,“你是始作俑者,爲什麼你還能如此幸福?等着看你的報應嗎?”
“我不!”
“我要做你的報應!”
“你每幸福快樂一次,都是對我和我慘死的家人莫大的侮辱!”
手下漸漸用力,窒息感越來越嚴重,就在顧昀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姑娘放開了他,衝着他笑了,笑的很甜美,可顧昀卻覺得可怕。
“你是不是覺得胸膛很痛啊!”
姑娘輕聲呢喃,“我看到了哦!”
“上次給你留下的傷口,現在正在一點點的紅腫,化膿。”
“我遇到了心軟的神哦。”
姑娘笑的更加燦爛,“她會幫我,讓你全身上下都爛掉,都還保持着神智,一直到你壽終正寢。”、
最後四個字,姑娘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
心軟的神……
離開病院後,長歌神識下沉。
這一次,一直哭泣的姑娘睜開了眼睛,笑中帶淚的和長歌對視。
“謝謝你啊,心軟的神。”
“我不是神。”
姑娘:“可是對我來說,你就是心軟的神啊,我一次次的祈求神明救救我,到最後都放棄了,你來了。”
“不管你是誰,哪怕你是惡鬼,你也是我心中的神明啊。”
長歌心有所動。
“之前有聲音在和我談判的時候,許諾我可以得到不一樣的人生,那些親戚不再會罵我,那些壞人都會被繩之以法,整個世界都會記得我的名字,因爲我淋過雨,所以你會讓我親手爲所有人都撐傘。”
“可是我太累了。”
“你知道嗎,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對我而言是折磨,只要我還有心,只要我還有一點良知,就算全世界都不再指責我,我心中依然是苦的。”
“沒人能承擔起父母因自己而死的罪責,爸爸讓我好好活下去,他不知道的是,他離開的那瞬間,我的世界就徹底的崩塌了。”
“我不再去糾結爲什麼這個世界上犯傻的女孩子多的是,唯有我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覆盤。”
“我怨恨自己的心裏脆弱,我怨恨自己的可笑幼稚,我怨恨我自己爲什麼那麼輕信他人,我怨恨我自己,爲什麼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着要去幫助別人。”
“我恨不能生生的撕碎我自己。”
“活着對我而言,只是無窮無盡的折磨,只有死亡,纔是我痛苦的終點。”
“我活着,就是爲了贖罪的。”
姑娘眼眶含淚注視着長歌,哽咽問她,“你明白嗎?”
長歌沉默,四目相對,就是長歌都感覺到一絲無力感,除非,她把一切都還原,把姑娘的父母找回來,否則,她沒辦法拯救一個自願呆在地獄的靈魂。
姑娘說這麼多話,無非是在告訴她,別試圖讓她過的更好,她只求能讓那些人得到報應,讓這個世界上和他一樣喫苦的姑娘少一點,再少一點,至於她,活該受苦,所以,無需拯救。
“好!”
長歌回答。
“我們去報仇。”
這一次,長歌不再限制自己的能力,衝破了空間的障礙,縮地成寸,一路上,無人看的到她,長歌甚至能聽到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這一路,也讓她見證了她收購那家媒體的威力,這就是一個風向標,大多數媒體都紛紛相仿,一個個醜惡的案件被報道出來。
社會上議論紛紛,人們在網絡上和私下裏肆無忌憚的討論,所談論的中心點無非圍繞着一點,行走在法律和道德底線邊緣的灰色地帶,肆無忌憚的侵害他人利益,要如何解決?
在半日後,長歌抵達了距離住所千里之外的一座住宅門口,按響門鈴。
“誰?”
打開門的中年男人在看到長歌后有些疑惑,“你找誰?”
“找你!”
下一秒,他像是做夢一樣,四周空間轉換。
他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聲音顫抖,“你,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要你償債。”
長歌緩緩說完,問他,“周曉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