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雪並不是特愛面子的人,但作爲一間公司的掌門人,面子多少還是要點的。
回到家應該到六點了,昭陽便說既然如此,便在家裏煮雞蛋麪喫纔開車去。酒店己經定了房,什麼時候去都行,但肚子餓不能拖太久。
方雪不同意,她說:“我還想着去一個好點的飯店喫,犒勞一下你。”
昭陽淡淡笑了笑,說:“你要犒勞我很簡單的。”
方雪說:“怎麼的簡單法?”
昭陽說:“很簡單的。反正在家裏喫吧,方便,而且乾淨。”
方雪說:“好吧,聽你,在家裏喫。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
昭陽說:“我想多點時間過來看看你。不過,你忙,我來了,你也沒空。算了,你犒勞不了了。”
方雪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想也沒想便說:“搬過來和我一塊住。”昭陽很開心地笑着說:“我倒是想,不過……這個問題,遲點,我們再談。”
方雪說:“你覺得我會後悔,而且是引狼入室了?”說完,她自己便笑了起來。
昭陽說:“哈哈,對。你不怕嗎?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聊這個,可好?”
方雪說:“聽你的。”
道路兩旁是田野,車不多。看着兩旁的綠色植物飛過,昭陽不知不覺地陷入沉思。他們倆的感情走得太快,可能會跌倒。他不希望會出現這樣子。但是當現實擺出來之後,也許經不起考驗。有情飲水飽,不過一個心理安慰而已,當不得真。他們的段位不同,他好像看到了未來的破裂。
路程不遠,但他感覺有點累,大概是幾個月不畫圖,突然連續畫好幾個小時,便有點疲憊。
方雪松開昭陽的手後,又說:“這周是忙了點。下週興許不會那麼忙。我有時間就去找你。不用你來找我。對了,你開始找工作了沒有?”
昭陽說:“還沒有。下週一便開始找。怎麼了?”
方雪說:“來幫我。”
昭陽說:“不合適。”方雪說:“我只是……好的,我明白了。”
昭陽說:“明白就好。你是聰明人。”
一陣沉默。不過已經到方雪的家了。
進了家門,方雪忍不住說:“我叫你過來幫忙,還說我是聰明人。你生氣了?一言不發的。”
昭陽說:“我在思考我們的差距。”
聽到他這樣說,方雪心一動,他始終是他,未曾改變過。然後轉身抱着他,附在他耳邊說:“不要想太多,你知道我愛你的,是不是?”昭陽笑着推開她,說:“是,是。好了。你快去換衣服我去煮麪。開夜班車,終究不好。”
方雪去房換衣,收拾東西。昭陽放下行李,再次進入廚房,煮着同樣的雞蛋麪。相隔四天,終於又來了這個地方。這四天,好像特別漫長,好像發生過很多事情,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有時,這幾天時間過得太快,有時又覺得太慢。患得患失,思緒亂飛。
剛需房,廚房不大,房不大,廳不大,一個人住就很大。一個人住,一個人忙碌不歸家,廚房就成了擺設。
方雪很快收拾完畢,輕步走到廚房門口看着昭陽在慢條斯理地煮麪。昭陽突然轉身過來,笑着說:“走路都不出聲,想嚇我啊。”
方雪說:“怎麼?我穿這衣服有問題?”
昭陽說:“非常之好,沒有什麼問題。雞蛋麪好了。你去坐着,我端出去。”
方雪笑了笑,讓他安排。
昭陽有種感覺,這不像是真的。有點童話的味道,這一週的經歷都有點像童話故事。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呢?如果暴風雨來之前都是寧靜,那麼這段童話故事的日子,是否會意味着:現在有多甜蜜,未來便有多痛苦?
方雪看昭陽若有所思,眉頭差點緊鎖的樣子,便問:“想什麼呢?”
昭陽說:“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方雪說:“想我多好啊,幹嘛想亂七八糟的事呢?”
昭陽說:“說得有理。不想了。吃了好出發。”
沒有誰能夠說不想就不想。不過,想多也無用。昭陽知道現在想得再多,沒有攤開說,自己在想,又不是自己解決的。
他們兩人思考的重點不一樣,但剛好互補。二個人都很想念對方,但是對方在身邊了,卻在想着其它問題。其它不知怎麼回事就想到的問題。以他們的性格,終究會談,不會隱藏。如果要隱藏,必定是有一方離開。不過,這一方始終都是會是昭陽去實施。因爲方雪並不知情。雖然以前她隱若知道他的心意,如果不道破,她便裝作不知道。假裝並不能解決問題,她也不是經常假裝的人。總有一天,要面對自己的內心。
別人在情侶談情說愛,他們則在牀上討論如何應對考試。方雪終究不是做建築的,即使她在學生時代成績優秀,但昭陽覺得很有必要讓她抱下佛腳。他精心地把必要的知識點羅列了出來,很有耐心地向她說,向她解釋。
方雪的確要抱下佛腳,她複習的時間不多,雖然她自認記憶力良好,但不至於好到沒有做建築這一行的經驗便可以考合格。她不相信奇蹟,但她要努力製造奇蹟。
有車的好處在於,不需要擔心遲到。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一路上不臉紅地告訴對方有多想念,午夜夢迴之時,有多麼渴望身邊是你,而不是枕頭和被單。
他們複習到凌晨。方雪每天的休息時間都不到六個小時,因爲她要工作。他們買了幾塊麪包和一些牛奶,這樣即使他們餓了,也不必要去宵夜店,不必要浪費這些時間。他們要複習,也要溫存。
甚至,方雪一本正經地對昭陽說要犒勞他。而且是非常溫柔地犒勞。她的柔情蜜意與她的不客氣的霸氣形成鮮明的對比。然後,方雪發現他很憂傷。她問他:“怎麼了?”
“我怕失去你。”昭陽答。
“你真傻,我就在這,和你一塊。怎麼失去呢?”方雪在他懷中,溫柔地說。
“我不傻的話,早該一開始便爭取你。”
“那時,你會失敗的,哈哈。”
“我知道,所以我離開你們了。”
“看來,是我不好了。”
“是的。”
“討厭。”
在來回循環的話語中,他們終於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