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鳳怡繼續讀書,這時應該在讀大學一年級。部長想到這,多少覺得有點慚愧。這是典型的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然而並不是覺得慚愧便不去爭取。畢竟她已經到社會打拼了。這一次失敗了,也許下一次會成功呢?部長突然有點走火入魔了。
人是羣居動物。在工廠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很容易遇到談得來的朋友,或者討厭的外人。
陳鳳怡討厭的人自然是品質部的部長了,另一個便是董事長,因爲他把她的機會扼殺了。朋友自然便是人事部經理,以及副總經理了。還有一個她喜歡的人,是辦公室裏面的王欣怡。
本來副總讓王欣帶陳鳳怡的,王欣在這裏做了二年,大學畢業後便到這裏做了。資歷也不算深,但還可以帶一下初出社會的陳鳳怡。她以前遇的什麼,陳鳳怡自然會遇到。關鍵還在於,辦公室裏最年輕的就她們了,而且還都是會計專業的。
陳鳳怡那時別提多高興了,一天接觸下來便喜歡這個王欣了,覺得這回運氣真是來了。那時,王欣也很高興,終於來了一個有共同語言的夥伴。只可惜沒高興幾天,她們便要分開工作了。猶如一盆冷水淋到陳鳳怡的身上,打着冷顫。王欣愛莫能助,只能在下班的時候,不斷安慰她。
也是因爲王欣,陳鳳怡才咬牙頂着部長的冷言冷語做了這段時間。
陳鳳怡已經和王欣說了要離開了,二個縱有不捨,但也不能因爲這不捨而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自從陳鳳怡幾乎是被趕出辦公室後,她幾乎沒有再進辦公室,除非是領導叫去談話。在這倒數第二天,本來陳鳳怡約了王欣出來喫飯的,結果王欣出去辦事了,所以陳鳳怡才無聊地在廠外散步的,不意竟然遇到部長。
陳鳳怡回到宿舍,東西基本上收拾好的,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天尚未冷,還沒有棉被,只有席子和被單和一些衣服。衣服也不敢帶多,離校去深圳的時候她就把一些衣服丟掉了。到處奔波找工作,帶着行李實在是不方便。
陳鳳怡無聊地躺在牀上,她不想再出去了,怕遇上部長。夜色降臨,她想睡又睡不着,還早了一點,才八點。還沒有八點就睡覺呢,即使在學校也不有曾過。
陳鳳怡無聊地發信息問王欣:“欣姐,回來了嗎?”
王欣卻問:“你在哪裏?”
“宿舍。”
王欣沒有再回信息,在五分鐘後,王欣敲了陳鳳怡的宿舍門。這時陳鳳怡才把宿舍的燈打開。
王欣說:“你不出去玩嗎?難得不加班。”
陳鳳怡坦白和她說起了部長,說正在頭痛,遇到這樣的人。王欣哈哈大笑,並說這個部長見到單身美女都會追求。
陳鳳怡嚇了一跳,說:“難道你也被他追求了?”
王欣說:“我可沒那個榮幸。”
陳鳳怡說:“你是怎麼拒絕他的?”
王欣說:“我說,我有男朋友了。”
陳鳳怡吐了吐舌頭說:“怎麼和我的理由一樣。”
陳鳳怡說:“是啊。我有點好奇,你會有什麼故事。”
王欣說:“我有什麼故事呢,沒有,哈哈。”
陳鳳怡說:“反正無聊。你不是說有男朋友嗎?怎麼沒見你說過的?”
王欣嘆了一口氣說:“平淡的日子仍然平淡,能有什麼故事?如果你問我,談過戀愛嗎?我會坦然相告,我有過。就像洋蔥。”
陳鳳怡說:“洋蔥?”
王欣說:“誰沒有故事呢?但這些故事是不是精彩還是平淡,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陳鳳怡說:“我都對你說過我的,公平一點,也和我說一下嘛。”她有點撒嬌地說。
單人牀,便這二個人的身材差別不大,竟然可以擠着躺下。宿舍只有一張椅子,椅子的質量也不太好。
王欣說:“你知道洋蔥吧。”
陳鳳怡說:“知道啊。你一直說洋蔥,是什麼意思?”
王欣說:“我的故事就像洋蔥,會辣眼睛的。”
陳鳳怡說:“啊哈,我還沒有聽過會辣眼睛的故事。”
王欣說:“你確定要聽?以後可別後悔。”
陳鳳怡說:“我現在唯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求父母讓我讀大學。有時我想,如果我求得多次,也許便會答應我了。如果是那樣,我也不至於那麼辛苦找工作。”
王欣一笑,說:“這倒是。社會在發展。人們的心理也在發展。”
王欣說起小時候,她貪喫貪玩,無所事事,並且非常淘氣。別人說她簡直就是小男孩。她並以自己像個男孩而自豪,而且也經常理短髮。爲了證明自己堅強,她一個人從村邊走上尚未開發的山嶺,路也只是人們上山砍柴時開闢的。上了嶺頭,看到了一棵開滿紅花而沒有一片綠葉陪襯的樹。樹很大,樹枝縱橫交錯地長着。樹太大,她太小而爬不上去。
此後,王欣經常去那棵大樹,有一天,她發覺大樹的葉紅了,紅色原來是如此的美麗,此後她愛紅花衣服,不肯理髮,告訴玩伴,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而不是淘氣的男孩。可她仍然淘氣。
淘氣的她總是愛捉弄表妹。那時候,表妹寄住她家。表姐妹倆情同手足,青梅竹馬。她還記得表妹一個人孤伶伶坐在門前的等她放學回家玩。
說到這裏時,王欣突然不說了,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又突然說:“你知道永遠有多遠嗎?”
陳鳳怡愣了一下,說:“怎麼突然問這些哲學問題?”
王欣笑着說:“回憶有多遠,‘永遠’也便有多遠。”
陳鳳怡笑着說:“欣姐是不是選修過哲學?”
王欣說:“你出現的時候,令我想起了表妹。”
陳鳳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王欣在辦公室的窗前看到了她。陳鳳怡怯生生的有幾分像表妹。她還沒有去認識的時候,陳鳳怡又哭着跑出了廠。辦公室的人也在討論,陳鳳怡怎麼一點委屈也受不了。王欣很奇怪地問了人事經理是怎麼回事,知道是要陳鳳怡被人擺了一道,別人的過錯放到了她的頭上。雖然處理了真正錯誤的人,但是陳鳳怡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