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撩錯夫君後 >第10章
    蘇眉持瘋行兇,看愣了所有人。

    她用盡全身力氣連着踹了林恆禮兩腳,這會累得搖搖晃晃,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林恆禮疼得真抽氣,扶着腦門回頭。

    祠堂深廣昏暗,蘇眉坐在逆光處,長髮烏黑,襯得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越發蒼白。又紅着眼瞪他,冷不丁一看,頗像要來索命的女鬼。

    林恆禮牙齒撞到一塊,被她這種帶着怨恨的目光盯得有那麼一些發憷。

    “姑娘,地上涼,快起來。”

    紫葵從她暴起踹人的震驚中回神,奔上前,喫力要地將人拉起來。

    蘇眉失力,往下滑了兩次,纔算是穩住身子。

    “你又發什麼瘋!”

    人漸漸圍攏過來,林恆禮回神,揉着額頭也站起身。

    蘇眉朝他呸地啐一口,氣得他太陽穴一陣狂跳。

    “眉眉。”趕來的林以安一眼就看到她,擔憂地喚她名字。

    剛纔還一臉兇悍的小姑娘變臉比翻書還快,委屈巴巴喊一聲夫君,踉踉蹌蹌跑向坐在步輦上的林以安。

    她撲到他身上,跟昨日遇見他時那樣,兩條纖細的胳膊直接圈住他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熟悉的場景再度在林恆禮眼前上演,於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蘇眉放聲大哭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想安撫的林以安被她哭得一愣,窩他懷裏的小姑娘邊哭邊控訴:“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你不是三老爺嗎,連下人都有肉包子,他們只給你稀湯寡水。你還在生病啊,他們的心是黑的嗎,就因爲你是庶出的,就該受他們這些人欺負嗎——”

    說着又是一通哭,哭得哇哇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打溼了林以安身上的春衫,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委屈。

    林以安聞言再一愣,錯愕、恍惚等表情輪番在他溫潤的面容上走了一遍,最終心頭顫抖着,所有洶涌的情緒都化爲感動。

    小姑娘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啊,稀疏平常地一頓早飯,她就記在心裏了。

    情緒牽動着他,脣角緩緩揚起一抹極溫柔的弧度。

    “沒關係的。”他擡手,輕輕將她貼在臉頰的髮絲挽到耳後,“不過就是一頓早飯,而且是我沒胃口……”

    “不!”她哭得打嗝,仰起淚痕斑駁的臉道,“若說你沒有胃口,早飯也不該就備得那般簡便,你是府裏的主子,主子胃口不好不更該盡心盡力多備幾樣供挑選嗎?他們就是故意剋扣爲難,不是一頓早飯的事!”

    林以安失笑,她一點也不糊塗,都沒法糊弄。

    他被她暖了一顆心,笑容裏又多了幾分寵溺,“哭得臉都花了,那麼多人看着呢,可先別哭了。有什麼,我們一會慢慢再說。”

    她對他好,他更得顧念她的身子。

    不管是因爲什麼情緒過激,都對她的傷沒有好處。

    小姑娘還掉着金豆豆,林以安嘆氣,翻衣袖找出手帕。她落一滴眼淚,他就擦掉一滴。

    衆目睽睽之下本不該再有什麼親密的舉動,可看着她爲自己哭腫的眼,他如何能無動於衷。

    林恆禮額頭擦破一片皮,小廝也正拿着帕子幫他清理傷口,他冷眼望着前邊膠黏一塊的人,有滔天怒火又發不出來。

    不知怎麼的,心裏更是涌起一股酸澀,並不斷質問自己是怎麼把事情弄成眼下這個局面。

    他以後的妻子不認他這個丈夫,把一腔溫柔都給到不相干的人。

    他有錯,他認,可她卻連認錯的機會都沒給到自己,而是用一場算計來擺脫他。

    他林恆禮不論出身才識都是勳貴人家裏拔尖的,多少人巴結着想當林家少夫人,到了她這怎麼就棄自己如敝履。

    接踵而來地打擊與難堪,讓一直認爲自己是天之驕子的林恆禮受到重挫,種種情緒的擠壓下,他看向林以安的眼神裏漸漸充滿不甘與怨毒。

    那不過是個生母下賤的賤|種,是他祖母和父親心胸寬廣才留他在府裏,如今倒像是真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或許林以安也暗藏禍心,蘇眉的出現恰好成就他的野心。

    忠義侯府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誰人不動心,連他祖母都一門心思想要拉攏,林以安這也是想借着蘇眉攀高枝!

    “起開!”林恆禮自己內心齷齪,將他人都同樣想得齷齪,一把推開小廝,三兩步來到庶出的叔父跟前,凌厲道:“林以安,蘇眉她不知自己犯渾,難道你這當長輩的難道也不知廉恥,不懂人倫嗎!”

    林恆禮來勢洶洶,張口就是一頂大帽子,讓當場的蘇家人都跟着變了臉色,不約而同去看步輦上那個年輕的公子。

    林以安幫蘇眉擦眼淚的手微微一頓,忽地笑了一聲:“世孫讀了那麼多書,該聽過一句清者自清濁者濁,也還有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罷,依舊輕柔地用帕子按壓着小姑娘通紅的眼角,低聲哄她不能再哭了。

    蘇眉此時揪着他衣襟,嘴裏喃喃了一句什麼。

    而林恆禮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清。

    這是在反他罵不懂禮義廉恥!

    “我瞧是你林以安才把書讀狗肚子裏去了!”

    林恆禮惱羞成怒,伸手把那方吸滿了淚水的帕子奪過來,一把摔在地上,緊接着還要伸手去把蘇眉給從他身上扯下來。

    可第二回伸出去的手還在半空中,就被人緊緊握住。

    “放肆!”林以安五指宛如鐵鉗,動了怒的聲線夾霜帶雪,比冬日冰凌的尖端還要扎人。

    林恆禮從未聽過這個庶出三叔父大聲,心頭猛地一驚,下刻只聽咔嚓一聲作響,他被緊捏的手腕疼痛難忍,當即發出一聲殺豬似地慘叫。

    林以安此時終於放開了他,看都沒再看他一眼,把軟在懷裏直喘氣的小姑娘護着,急急吩咐道:“快回去,喊郎中!”

    剛纔她就在很難受地喊頭疼。

    握着手腕的林恆禮還疼得冷汗淋漓,剛纔滿是人的祠堂一瞬間就變得空蕩,唯有穿堂而過的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彷彿是特意留下來看他狼狽可笑的模樣。

    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什麼叫真正的難堪。

    **

    “他是要反了嗎!”

    嘉禧公主把手裏的茶碗砸出了許遠。

    下人來報蘇眉傷勢發作,林恆禮又抱着手過來,聽聞他居然被林以安扭脫臼了手腕,再得知來龍去脈,氣得眼裏直冒火。

    “本就不該把蘇家那個留府裏的!”林以宗在邊上拍着椅子扶手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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