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趴在窗子前看石頭在揮着掃帚掃葉子,這邊剛掃好,那邊就被秋風吹亂,氣得他直跺腳。
她看得好笑,朝他喊道:“你歇着吧,也許晚上它們就被風吹做一堆了。”
石頭搖頭,繼續跟那亂七八糟的葉子做鬥爭。
她勸不了那個人如其名的小廝,回頭去瞧還拿着信封在看的林以安,奇道:“不是爹爹給你的信嗎,你怎麼還不拆,隔着信封能知道內容?”
卻不想他還真是那麼說。
“大差不差,所以想着也沒有必要看了。”
蘇眉走過去。
她今日穿着了銀紅色的一身衣裙,走動間馬面裙下方水藍色彩邊如同波浪蕩漾,擺動的弧度越發顯出她窈窕的身姿。
林以安望着款款走來的少女,即便最近經常見着她,可眼裏還是壓不下去的驚豔。
小姑娘真的長大了,一顰一笑都無端的勾人,特別是她殷殷看着你的目光,讓人心頭總忍不住發癢。
他其實也是個俗人。
林以安正要收回視線,手裏信已經被她抽了過去。
她倚着桌案,站在他對面,笑得甜美:“那我代勞吧,或許是不一樣的內容呢?不看,不就錯過了。”
其實她也好奇上頭寫了什麼。
林以安微微一笑,她便知道他同意了,高興地拆開蠟封,展開信,差點被她父親雷公一樣的大字嗆着。
上面寫着:小子狂妄!
“你、你跟爹爹說什麼了,能把他氣成這樣?!”
她瞪目結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結果當事人在那兒笑,還笑得很開心。
“沒什麼,就是跟他說,我能不能現在就去提親。”他笑過後,慢條斯理地伸手去把信抽回來,去看那帶着暴怒氣息的四字,“然後就是你所見……”
拒絕了。
所以他說這是他意料之內。
蘇眉一雙杏眼睜得溜圓:“我都回京了,你跟他提什麼親,你把聘禮送我跟前,我就把庚帖給你了!”
等消息傳出去,她爹爹後悔也來不及了。
林以安被她的離經叛道再次逗笑,鳳眸溫柔:“你確定到時候,侯爺不會讓我再斷腿一回?”
說起父親的脾氣,蘇眉覺得肯定會的。
那樣她只會把林三叔坑得更慘,嘆着氣直接就跳桌面上坐着:“那可怎麼好,我爹爹估計還得難爲你呢。”
林以安心裏說知道的。
自然是知道,纔會在這個時候去提親事。
事不過三,現在提一提,過年的時候再提一提,等他明年殿試之後就應該差不多了。總比他在殿試之後再提親事,還得被未來岳父大人下馬威拒絕個一兩回強。
未雨綢繆。
他還是大概能猜測到忠義侯的心思。
他盤算得好,面上不顯山水道:“沒關係,我再找機會開口,好事多磨。”
蘇眉晃着腿,不滿地哼哼。
其實她爹爹知道她肯定只嫁林三叔的,爹爹心裏也算認下他這個女婿,怎麼就那麼折磨人呢。
她還想着早點打林家,把那羣混蛋再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鬧起來,總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林恆禮那個混賬東西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見到她眼神還那樣直勾勾的。
想到林恆禮,她圓圓的杏眸都眯了起來。
前世林恆禮也是在禁衛軍那兒做出成績,然後跟着豫王步步緊逼太子。
她扭頭,去問林以安:“三叔,太子殿下最近情況怎麼樣?聽說豫王可囂張了,蘇沁也在我跟前囂張,好幾回都要我到豫王去,說要敘舊。我看起來很傻,跟她有舊敘?而且派來的嬤嬤,分明都想把我給搶上車去。”
那估計是豫王的人,不過她仗着自己是‘瘋’的,全給一頓打。
估計蘇沁也該着急了。這明面上打的可是蘇沁的人,那就是打她的臉,豫王妃馬上要嫁過去,她被孃家人這樣折了面子,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打算。
林以安見她有要生氣的跡象,站起來,就那麼探身,把她從桌子另一邊給抱起來,放到剛纔自己坐的椅子。
“沒必要跟她們生氣,來人了,趕出去就是,他們不敢明搶。所以我說我們到莊子上住幾日,省得亂七八糟的事惹你心煩。”
他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孩子一樣。
蘇眉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吧唧親了口,已經眉笑顏開地說:“不去莊子,去了怎麼讓他們急?急了纔會撞上來,狠狠收拾她們!”
她最近真的越來越熱情,林以安被她鬧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來,她攥得緊緊的,煞有其事道:“你手怎麼那麼冷呀,我給你暖暖。”
她一耍賴,他就沒轍,無奈的笑。心裏想的都是,小丫頭就是故意的,故意勾他犯錯。
此時,在外頭掃地的石頭高興地過來,在門口喊:“三爺,秦叔來了!”
蘇眉剛纔還緊攥着他的手,下刻直接就甩開了,十分端莊地正襟危坐。
林以安低頭看看了自己的手,再去看她再正經不過的模樣,挑了挑眉。
——慣會迷惑人的小丫頭。
秦叔還是十分的有精神,進來先朝兩人一禮,歡喜地報信:“三爺,姑娘,你們要找的人有些眉目了。”
蘇眉雙眼一亮,秦叔不是賣關子的人,把詳細說來。
原來蘇眉在邊陲查到的事,是有關於父親早年被救時的情況。
她京城在縣城裏施粥,縣城裏的人都知道杜氏,把這事當做美談。
她平時也就聽兩耳,可有一天見到一個老婦人和那些在跟奉承杜氏的人吵架,說什麼杜氏不要臉,占人姻緣。
這樣一句話引起她的注意,她悄悄讓人跟上那個老婦人,找到老婦人的家,想多瞭解一下。
結果那個老婦人又反口自己沒有說過,再一打探,才知道那個老婦人很早就糊塗了,記不清事總是神神叨叨的。
若換了別人,肯定就當是老夫人胡說八道,可是蘇眉想到父親和兄長對自己的隱瞞,便覺得事情未必是假的。在邊陲開始暗暗調查,把和當年和杜氏接觸的人都查了個翻天,但說法都是一致的。
都是她父親在躲避敵國潛伏的探子時被杜氏所救,那個時候她父親重傷,還隱姓埋名在杜氏家裏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兩人就都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