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討巧一笑，直說了：“爹爹，你讓大哥哥娶姐姐唄！”
時俊和嗆了口，猛地擡頭就對上青雪靈動的大眼睛，又見時寶寧又羞又喜的神情，忽然什麼都明白過來。
他早知道青雪對聞人熾沒有男女之情，也沒打算讓他們兩個在一起，但時寶寧的話……
“寧兒，你想嫁給阿熾嗎？”
時寶寧的臉更紅了，腦袋耷拉下來，好一會兒纔像蜜蜂叫一樣小聲答道：“女兒都聽您的安排。”
說了等於沒說。
時俊和很早以前就知道時寶寧的心思，只是那時候孩子們都還小，他又經常帶着聞人熾南征北戰，也就沒考慮這事。
現在提出來，時俊和還真的認真想了下，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只說：“這件事爹會跟阿熾說的，寧兒你先回去吧！”
時寶寧點點頭，連妹妹都不顧了，直接跑了。
時青雪目瞪口呆，正想喊人，就見時俊和神情複雜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
時俊和低嘆一句：“青雪真的不喜歡阿熾嗎？”
“爹爹不是要給哥哥姐姐說親嗎？問我做什麼？”時青雪覺得自己爹爹的腦子壞掉了。
時俊和語塞，在青雪純粹的目光下，他沒辦法跟自己女兒解釋：時寶寧現在的身份就算隨便嫁個男人過得都不會差，可她不同，她身上太多榮寵有時效性，若是不能嫁個好男人，恐怕會苦難一生，而聞人熾在時俊和看來絕對值得託付終身。
這其中曲折難以說出口，時俊和含糊地混過去了，給出同樣的臺詞：“你也先回去吧，我再問問阿熾。”
時青雪不肯走，“問唄，我不插嘴。”
時俊和無奈了，他想了想，還真把聞人熾叫來書房，沒有直接問，反而說：“聽說最近很多人家給你作媒，熾兒可有喜歡的女孩子？”
聞人熾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時青雪，卻在觸及後者亮晶晶的眼眸時又轉開了，“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爹爹給你說親啊！”時青雪一下子把時俊和委婉的表達說死了。
時老爹敲了下青雪的腦袋，佯怒，“說好不插嘴的呢？”
青雪連忙捂嘴，乖乖退到一旁，表示自己什麼話都不說了，明亮的眼眸卻一瞬也不轉地看向聞人熾，期待着答案。
聞人熾心下一頓，衣袖下拳頭驟然握緊。但很快他又放鬆下來，嗓音沉啞苦澀，“青雪，別說笑了。”
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語裏的失落與無奈。
時青雪更加不明白了，“我沒有開玩笑啊！你不是喜歡大姐姐，難道連她也不願意娶嗎？”
聞人熾再次一愣，隨後就明白過來：時青雪並非舊事重提，而是要給他和時寶寧作媒。
一時間，放鬆、失落又無奈……
他也說不清哪種情緒佔上風，最後全化作哭笑不得：“你亂點什麼鴛鴦譜呢？！寧兒她是我妹妹啊！”
完全的坦然，甚至想都沒想過這種可能。
時青雪和時俊和對視一眼，都在想：幸好剛纔支開了時寶寧。
可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響聲。
“老爺，莫世子求見六小姐，夫人讓奴婢來請六小姐去見客。”
屋裏三個人都愣住了，時青雪先回神，臉上不自覺地染上笑容，應道：“好，我馬上就來。”
說完對上兩個男人探究的目光，她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解釋，“不是我叫他來的。”
這樣一來，時青雪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她幹嘛要解釋啊？
好在時俊和暫時沒心思糾結這事，擺擺手把時青雪趕出去，纔看向聞人熾，嚴肅地問：“阿熾，剛纔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聞人熾從緊閉的房門挪回視線，又猛地被這樣問起，只能尷尬地重複：“寧兒她，她是我妹妹啊！”
時俊和不置與否地點點頭，卻問：“那你願意讓她成爲你的妻子嗎？”
聞人熾：“……”
他下意識想拒絕，但又突然想到莫君久跟他說過的話：他手上的籌碼太少了！
聞人熾不知道怎麼樣的回答才正確，只好如實回答：“我從沒有想過。”
時俊和點點頭，他倒是猜到了這個答案，也沒逼聞人熾，開誠佈公地說：“阿熾，我也不同你說那些虛話。雖然你與寧兒她們親如兄妹，但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你是我養大的孩子，我也一直存了將她們其中一個嫁給你的心思，但樂不樂意還是要看你。
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好兒子！”
聞人熾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緊繃，片刻後才點點頭，認真地答道：“我知道了，我會考慮好再給您回答的。”
聞人熾張張嘴，勸說的話又在想到某些事的時候嚥了回去，“好。”
————
莫君揚是帶時青雪出門的，理由很充足，“你不是答應幫我找個世子妃的嗎？”
時青雪想了想，同意了莫君揚的說法，然後把時寶靜叫上一起出門。
“你不是覺得我二姐不錯嗎？”她的回答也理所當然，一點都沒有隱瞞想要撮合莫君揚的心思。
莫君揚：“……”
換個女人，莫君揚或許還能找出毛病，但時寶靜確實是個好的，除了庶女出身不受寵，似乎沒有可挑剔的地方，而這也不是莫君揚在意的。
只是，這樣當着他和時寶靜的面直白說出口真的好麼，沒看見時寶靜的頭都快低得擡不起來了嗎？
時寶靜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青雪的衣袖，低聲說道：“青雪，你胡說什麼呢！”
說話的時候，還忍不住偷偷地看了莫君揚一眼。
時青雪偷笑，同樣朝莫君揚眨了眨眼，故意說：“好啦，是我胡說，不過我們難得出來一趟，要不一起去聚賢樓吧！”
莫君揚清楚時青雪的那點小心思，卻不點破，還很體貼地在前面引路，和暖的氣息足以蘇人一臉。
三人一坐定，時青雪就迫不及待地表示：“三公主府就在附近，我好久沒有見玉真了，我先去看看她哈！”
剛來就像閃人，意圖不要太明顯。
莫君揚瞥了她一眼，淡道：“三公主今天進宮了，不在公主府。”
“……呃！”完美的藉口就這樣被莫君揚給否了，時青雪只得乖乖坐下。
可時寶靜不知道是太緊張了還是太遲鈍了，進到雅間後就坐在窗旁，不說話只低着頭喝茶，像是根本沒有收到時青雪的暗示。
時青雪無奈了，又不能任由氣氛尷尬下去，只好主動說：“今天是什麼日子？玉真怎麼入宮了？她不是一搬到公主府就像放飛的小鳥嗎？”
莫君揚聳聳肩，“過幾日是清明瞭，她大概是想組織一場踏青宴吧！”
“是哦，我都快忘了有這麼回事。”對於時青雪來說，她上一次參加踏青宴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就將目光轉向時寶靜，笑道：“二姐姐，你還記得去年踏青宴在哪裏嗎？”
時寶靜沉默地搖搖頭，低聲回答：“我很少參加那樣的宴席。”
之後，又沒話說了。
倒是莫君揚主動說：“青雪，二殿下今天也來了聚賢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便請他過來，如何？”
二皇子莫君聞是一個美人所生，而且生母還過世許久，現在養在桃妃名下，但桃妃已經有了九皇子，對這個便宜兒子一點都不重視，基本上任其自生自滅，以至於時青雪乍聽到莫君聞的時候還愣了下。
但很快她忙不迭地點頭，“好啊好啊，人多熱鬧嘛！”
莫君揚出門請人了。
時青雪忍不住對時寶靜抱怨：“二姐姐，你不是喜歡莫君揚嗎？怎麼剛纔一直不說話啊？”
害得她這個媒人當得好尷尬呀！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兩姐妹說悄悄話的時候，時寶靜已經表示對莫君揚的好感，怎麼到了對方面前就慫了呢？
時寶靜對上青雪疑惑的目光，苦笑不已，沒有直面回答青雪的問題，反而問起不相干的事：“你爲什麼能直接叫莫世子的名字？”
“啊！我一不小心忘記了。”時青雪連忙捂嘴，剛纔她太放鬆了，根本沒注意這些。
“二姐姐，你可千萬別跟孃親說，不然孃親又要嘮叨我了。”
時寶靜並不是要抓她的毛病，失落地說：“可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敢，也不可能直呼其名。”
時青雪愣住了，沒明白時寶靜話裏的意思。
時寶靜也不是要她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了。”
“二姐姐，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青雪感覺到時寶靜那種悵然若失的情緒，但她沒明白過來究竟是因爲什麼？
“沒什麼。”時寶靜不肯說，反而起身，微微一笑，“我忽然有點事，先走了，請替我跟莫世子說聲抱歉。”
時青雪眼看着時寶靜就這麼走了，攔也攔不住，正無奈的時候，就見莫君揚一個人走回來了。
“咦？你不是去請二殿下了嗎？”時青雪朝莫君揚背後看了看，美人。
難不成這年頭連二皇子都跩上天，不接受邀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