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他逼着我抱他金大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定論
    沈昌德清楚,他今日難逃一死。

    可死之前若能拉上幾個墊背,便也不算虧。

    沈非念看着狀若癲狂的沈昌德,他彷彿迴光返照般,滿面紅光,眼中精亮。

    他揮動寬大的袖子,指着顧執淵,“顧執淵,老夫只是陛下的一條狗,我早就知道我會有今日,我只是不認命所以掙扎,你們顧家,你們顧家個個皆是狼心狗肺之輩,個個皆是心狠手辣之徒!沈非念!”

    “沈非念,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等到你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會跟我一樣,被他們棄如敝屣!我被陛下當作棄子拋卻,你也會被顧執淵當成垃圾扔掉!”

    “哈哈哈,來啊,殺了老夫!顧執淵,殺了我,還會有下一個沈昌德,只要你不死,陛下就永遠會扶持他人來鉗制於你!你身爲臣子,卻駕於天子之上,本就該死!”

    “老夫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

    沈非念靜靜地聽他吶喊嘶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臨死之前的反撲精準又狠毒,直擊沈非念命門。

    一個身居高位,又無底蘊的宰相,的確是一枚最好用的棋,風光時利用起來得心應手,落魄時拋棄掉也易如反掌,不用擔心他根深葉茂,動了會讓朝庭傷筋動骨。

    自始至終,年輕的狗皇帝都是做的這個打算,沈昌德清楚,顧執淵清楚,所有人都清楚。沈昌德只是不甘心,所以在這個必死的局裏反覆掙扎。

    而他的這些掙扎,落在外人眼中,不過是跳樑小醜般。

    如今他這顆棋要被棄,自然會發瘋。

    沈非念回頭看了看顧執淵,顧執淵保持着原本的坐姿,連手指都沒擡一下,只是他眼中陰鷙的神色叫人膽寒生懼。

    那鋪面而來的肅殺邪佞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帶下去,仔細查明,凡涉事之人人頭懸於街市口,三年不許拿下。”

    他以極平淡的語氣說道。

    屋內頓時哀嚎成一片,紛紛跪地求饒,沈棋更是轉身就要逃。

    可是他能逃到哪裏去呢?

    他們早該死了。

    顧執淵讓他們活到現在,大概是因爲……什麼原因吧。

    什麼原因呢?

    沈非念忽然覺得,好沒意思。

    喧囂散盡後,沈非念一個人倚在亭子的美人靠上,望着湖裏游來游去的魚兒發呆。

    她感覺她和那些魚一樣,看似擁有一番廣闊天地,其實,來回不過半畝之內。

    “沈姑娘在發什麼呆?”來人讓沈非念意外,是遲恕。

    他坐在沈非唸對面的長椅上,揀了桌上的魚食拋入水中,引得錦鯉相逐,涌出斑斕色彩。

    “看,逐利而往,便是精彩紛呈。有相爭之處,纔有活色生香。”遲恕笑道,“沈姑娘似有心思?”

    “遲國師想說什麼?”沈非念努力打起精神應付他。

    “先前我與你說的約定,仍然有效,沈姑娘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乾朝的人這麼多,爲何獨獨挑中我?也是因爲我的母親,趙楚?”

    “沈姑娘你當明白,你是你,而且,只是你。你是何人之後,並不能決定你要成爲什麼人。”遲恕輕聲細語的樣子,溫柔得像一陣春風,可以撫平世間任何傷口,連他眉心的紅痣都透着慈悲憐憫,“就好比,你父親是沈大人,難道,你就要成爲沈大人那樣的人嗎?”

    沈非念卻說,“你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遲恕遠“眺”,似看着天邊悠悠浮雲,“如果有機會,歡迎沈姑娘踏足襄朝,也許很多事,在襄朝會有答案。比如,你的母親,真的叫趙楚嗎?”

    沈非念緩緩坐直,“你在說什麼?”

    “還是那句話,沈姑娘可以相信我,我對你絕無惡意。”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湖面上滴成圈,一圈接一圈,便成漣漪。

    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大雨,傾盆如注。

    遲恕伸手出亭外,接了些雨水,笑着說,“她該來尋我了。”

    果然沒多久便聽到一聲呼喚:“國師?”

    來人是他身邊的侍女,聽說叫阿川。

    阿川執了油傘過來,與遲恕並肩離去。

    二人相依,靠得很近。

    沈非念看到遲恕接過傘後,將雨傘偏向了阿川那邊,他自己大半個肩頭淋在雨中。

    遲恕走後,沈非念又看到顧執淵立在雨中。

    一時之間沈非念竟不知該與他說點什麼。

    其實沈昌德的反撲並不讓人意外,讓人意外的是,顧執淵由着他反撲,他甚至沒有讓沈非念避開。

    如果他要瞞着沈非念這一切,輕而易舉。

    他是真有這麼相信沈非念不會被輕易動搖,還是覺得沈非念不會相信沈昌德的話呢?

    “王爺可想,解釋什麼?”沈非念隔着雨簾問他。

    “沒有。”

    “所以,我孃親的死,的確如沈昌德所說的那般,滿是冤屈,與先帝有關?”

    “不錯。”

    “王爺你知道先帝要殺她嗎?”

    “知道。”

    “但你沒有阻止,也沒有告知她。”

    “是的。”

    “哪怕她曾待你親厚,疼愛有加。”

    “沒錯。”

    “王爺,想解釋一下嗎?”

    “我無從解釋。”

    “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但是顧執淵,你這個態度讓我很難理解你。我自認爲我心智足夠成熟,沒有幼稚到要跟你鬧到天翻地覆的地步,你好好說,好好給我個理由,也許我可以釋懷,但現在……”

    沈非念酸澀地笑了下,神情漠然如霜——“去你媽的。”

    就像沈瀾弦說的,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和趙楚一樣爛。

    油傘跌落在地,顧執淵站在雨中,擡頭看了看沉如灌鉛的天空,滿目絕望。

    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他不知道來的這日他會這麼痛。

    即便今日沈昌德不說,也會有其他人告訴沈非念真相。

    段斯予,遲恕,或者其他人,總會有人把這一切說出來的。

    他跟做賊似的瞞了這麼久,已經足夠對不起沈非唸了。

    可他能怎麼辦呢?

    當年那些事,豈是一句對錯能定論?

    “楚姨,當年你把這一切交給我的時候,可有算到過你的女兒,會被牽涉其中?還是你算到了,但你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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