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他逼着我抱他金大腿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她看到的,是無數的戰爭
    沈非念再度穿過了那片梅林。

    她也終於知道了爲何在這常年溼熱的海島上,會有梅花常年盛放。

    外面千金難求的寒石在這裏被鋪張浪費地埋在地底,再覆上泥土,種上梅樹。

    晏宗文是個矛盾的人,一方面他並不奢靡鋪張,另一方面他時常暴殄天物,將無數珍奇用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穿過梅林,便看到晏宗文又在侍弄着他的菜地。

    沈非念過去時,他還是叫沈非念幫忙提些水。

    一如初見時。

    一如初見時,沈非唸的雙眼明亮而澄澈,不帶半分慾望貪婪。

    忙活到一半,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當時你的狀態絕對不是能裝出來的,那慾望滿身的樣子,是怎麼做到的?”

    沈非念笑了下,也懶得瞎編理由了,“催眠術,我催眠了我自己。”

    “催眠術?我倒是知道這世上有種祕術叫攝念,想不到你竟精通此道。”

    沈非念坐在田埂上,手裏把玩着一根野草,“段斯予沒有告訴過你,我會這個麼?”

    “他知道?”

    “在我知曉顧執淵就是鴉隱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曉得,但當鴉隱的真實身份揭開,很多迷團就變得很清晰了。我曾經用催眠術問過段斯予一些問題,他避重就輕地回答了我,完美地避開了無水島這個關鍵信息。想來就是顧執淵,也就是鴉隱提醒過他,讓他早作預防。”

    晏宗文點點頭,理解了沈非唸的話。

    他笑道,“你這一點很好,一旦打通了一個關竅,以前的許多事情你都能串連起來。”

    沈非念拿着野草編了個小小的環,別了些不知名的細小野花進去。

    遠遠看去,這可真是一副祖孫和諧,田園享樂的美麗畫面。

    從困蠶坊出來的沈非念萬念俱灰,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逆轉劣勢。

    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不能符合晏宗文心裏的要求,就絕不可能成爲接手無水島的新任族長。

    無法成爲族長,自己這一行人,便難以逃出生天。

    她沒有辦法裝出晏宗文想要的樣子來,哪怕她再擅長作戲,在晏宗文這樣的人面前,也形同兒戲。

    唯一的辦法,就是催眠她自己。

    於是她對鏡催眠,下了場豪賭。

    一個被慾望支配,貪慕權力的沈非念誕生了。

    這個沈非念令人噁心不恥,對顧執淵惡言相向,一心只想成爲“衆王之王”。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有多大,一旦她醒不過來,就沒有人可以將她喚醒,她將一直是個連她自己都憎惡厭嫌的無水島族長沈非念。

    但她沒有別的法子了,被逼上絕路,她除了拿自己作賭,再也搏不到另外的生機。

    而她給自己設置地甦醒契機,是將顧執淵等人送離無水島的那一刻——只有他們都安全地離開,自己纔敢拼死一搏,自己愛着的那些人啊,永遠是她的軟肋。

    所以她當時看着顧執淵他們離開,纔會覺得一身輕鬆。

    那麼,她在困蠶坊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是無數的戰爭。

    困蠶坊裏並沒有記錄人名,只是記載着,由無水島挑撥而起的戰爭。

    細看下去,沈非念才明白,那麼多人所謂的保家衛國,所謂的驅逐蠻夷,所謂的開疆拓土,都不過源自無水島偶爾興起的一次惡作劇。

    那些令人落淚的拋頭顱灑熱血,忠肝義膽,捨身報國都成了一場又一場天大的笑話。

    那些懷揣着報國之志死於戰場的少年郎們,他們的鮮血淋漓累累白骨,成就了無水島源源不斷的財富。

    英明的君主們自以爲是正義的戍邊衛民,葬送了無數銀錢和性命的浴血奮戰,只是無水島爲了消耗囤積過多的原料而故意挑起。

    沈非唸啊,她從那些一字一句裏,看到的是無數亡魂的悲鳴吶喊,震耳欲聾。

    她撕心裂肺,不敢直視。

    她悲痛的是這人世間最偉大的情操,淪爲了無水島用以斂財的工具。

    她震驚於製造了一場又一場浩劫巨災的無水島,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寧靜繁華。

    她越看越心驚,越絕望,越悲痛。

    多少次的瘟疫是他們投下的毒藥,爲的是銷售他們早已準備好的藥材聚斂財富,再塑造一個救世主成爲以後的神祇,招搖撞騙——難怪段斯予曾經在京城教過沈之楹此招呢,原來在無水島上,這是稀鬆平常。

    多少個被傳爲海上巨獸的厄運傳說,只是他們製造的一場場海難死亡,爲的是壟斷最便利的那條海路,不使外人知曉,獨佔天時地利。

    多少如今被奉爲圭臬的約成俗成,是無水島的人一代代潛移默化地改變影響着人們的想法和觀念,以利於他們鞏固地位,行商牟利,保證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們的確凌駕於衆生之上。

    他們從不將衆生放在眼裏。

    這纔是他們自大傲慢的原因。

    而沈非念,永遠無法對這些表示認同,並安心接受。

    晏宗文手裏扶着鋤頭,問道:“你爲什麼,不能接受?”

    他問得沒頭沒尾,沈非念卻知道他在問什麼。

    她怒極反笑,“我爲什麼要接受,一個發戰難財的地方?我爲什麼要理解,一個一直鼓動發起戰事的你?”

    “任何財富的原始積累,都是血腥的,我覺得旁人難以理解,但你不該理解不了。”晏宗文皺眉疑惑。

    “最啊,你覺得我應該理解,所以你帶我去困蠶坊,你想讓我見識真正的力量和強大,你覺得像我這麼慕強的人,沒道理不被這種力量蠱惑,自然應該眼熱,理所應當想要擁有。主宰一切,成爲衆王之王,成爲這片世間至高的法則制定者,誰會拒絕這樣的權力?”沈非念冷笑,“可你不是對我以前的事很瞭解嗎?”

    “我不明白。”晏宗文眉頭不展。

    他實在是不太明白沈非念憤怒的地方在哪裏?

    因爲戰爭嗎?

    可她也是從戰爭中獲取過財富的。

    何必要扮作清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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