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他逼着我抱他金大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半個月後
    半個月後,滄京城。

    距離無水島陷落日已經過去不少日子了,但那天末日災難般的夢魘依舊縈繞在衆人腦海裏,揮之不去。

    沒人能明白,一場火,怎麼可以燒得那麼大,將那座富饒的島嶼燒燬了足足八成。

    也沒有人能知道,舉一國之力去攻打一座孤島,怎麼會要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死傷無數,仍未能攻克。

    那都是他們不願再輕易提起的話題。

    今日的滄京城難得的下了一場雨,幽靜別緻的院子裏,雨水順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來,像一面雨簾。

    顧執淵推開了小窗,窗外的芭蕉葉經雨水一淋,更是青翠欲滴。

    “下雨了。”他輕聲說。

    但無人迴應她。

    不過,他好像習慣了。

    坐到牀榻邊,他將沈非念翻過身去,輕輕揭開她的衣衫,仔細地看了看她背上的燒傷,說道:“好一些了,但還要上一段日子的藥纔行,沈瀾弦說,若是想要不留疤,得每日擦藥三回,整整兩個月。你可別嫌我煩,你那麼愛漂亮,衣衫要穿好看的,首飾要戴精緻的,喫個東西都要講究擺盤,肯定不願意留下這些疤痕的。”

    “不過呢,若實在袪不掉,落了痕跡,你就當是刺青了好不好?反正在背上嘛,你自己也看不見,眼不見心就不煩。”

    “你當時是不是很疼,我去晚了,讓你受罪了。我還是後悔,當時就不該順着你假意離島的,你說你啊,我都講過多少回了,有什麼事,先跟我商量,我又不會勸阻你。”

    顧執淵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這些,拿起旁邊小几上的藥膏,用羽毛沾了藥,抹在她後背的灼傷處。

    動作很輕很輕,溫柔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而他自己手上還纏着厚厚的白布,他的傷口也還沒養好,當時都見白骨了呢,哪兒那麼快好?

    一屋子的傷員。

    累慘了沈瀾弦。

    他幾次發脾氣說要撂擔子不幹了,最後還是老實巴交地挨個開方子熬藥。

    “對了,遲恕跟我說,桑月花的花期快要過了,你再不醒來,可就要看不到了。”顧執淵握着沈非唸的手,笑着打趣,“難不成,你要等明年花開的時候再醒來?也不是不行,等花開的時候,我抱你去花樹下面坐着,你一睜眼,便能看到滿樹繁花,那景色應是極美的。”

    “過段日子,等你傷情穩定下來,我們就要回乾朝了,你願意回去嗎?我保證,這次回去,再沒有人敢對你說三道四了,哪怕小皇帝,他再惹你生氣,我就真把他廢了。”

    “林婉前些日子來了信,說已經徹底打通了乾朝和盛朝的貿易往來,現在那邊文華公主極爲得勢,尉遲無戈也重新掌了兵權,文華公主如今是有錢有兵有權,林婉暗中對她支持很多,總的來說,眼下局面對林婉很是有利。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去無水島之前,還留了這麼一手棋。”

    “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沒有來得及告訴我,要不要醒來跟我說一說?”

    “你睡了半個月了,該醒了。”

    顧執淵吻過沈非唸的手背,眉心因爲痛苦緊緊地蹙在一起。

    當時,他找到沈非唸的時候,沈非念已經昏迷過去了,側躺在地上,大火舔舐着她的後背。

    他那時候以爲,沈非念已經死了。

    他萬念俱灰,甚至有抱着她一起死在那片火海里的念頭。

    但她痛苦地輕哼一聲,便讓他燃起生志。

    找到那個木箱子,扔掉裏面所有的書,他把沈非念抱進去放好,正好牆倒,海水洶涌灌入。

    他跳進木箱合上蓋子,隨波逐流,任由浪潮將他們帶去任何地方。

    無謂生死,他們在一起就好。

    就當那箱子,是他們合葬的棺木。

    生未來及得同衾,死至少同槨,此生便也算無憾。

    現在他們死裏逃生,都好好地活了下來,沈非念怎麼卻不肯醒了呢?

    沈瀾弦說,當時大火裏,沈非念難以呼吸,應該是那時傷了大腦才陷入昏迷,何時能醒過來,他也說不準。

    外面有人敲門,寒川小心地說:“爺,無妄亭來信兒了。”

    “嗯,我這便來。”顧執淵說道,又俯身親了下沈非唸的額心,“真這麼貪睡也不是不可以,記得夢見我就好。”

    門外寒川望着如斷線珠簾的水幕,一個勁兒地嘆氣。

    他當時跟老天爺許願的時候,應該想周全些的。

    怎麼能只求他們活下來呢?應該求他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來纔是。

    這下好了吧,怪自己粗心,沈姑娘一睡不醒,爺日夜煎熬。

    “說。”顧執淵出門來。

    “哦,無妄亭查到,晏宗文在濱州出現過,但很快又失去了蹤跡。”寒川回話。

    “濱州?”

    “嗯。”寒川點頭,“他知道我們肯定會在滄京休整,所以選擇在濱州靠岸倒也是情理之中,我已經通知濱州那邊兒緊盯着了,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傳消息過來。”

    顧執淵低頭沉吟片刻,“不,我們回濱州。”

    “是,那我這就去準備。”寒川一點也不磨嘰,得了令就安排下去。

    啓程回乾朝之前,顧執淵還有些舊人要見。

    他對站在不遠處的織巧說:“照顧好她,我去去便回。”

    “是,王爺當心。”織巧乖順地點頭。

    自從無水島一役後,見識了真正的戰爭,殘肢斷臂在她眼前到處亂飛的織巧,變得沉寂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天真活潑。

    唯一不變的,是她對沈非念一如往昔地體貼入微,忠心耿耿。

    顧執淵不在的時候,都是她在陪着沈非念說話。

    她想,如果姑娘聽得見呢?自己跟她說說話,她就不會悶了。

    她會說近日見聞,也會說些聽來的笑話故事,都是些輕鬆解悶兒的話。

    但她的心情始終沉重。

    因爲她聽沈瀾弦說,沈非念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再也醒不過來。

    這可怎麼辦?

    於是織巧會悄悄地哭,暗暗地流淚,然後再笑眯眯地給沈非念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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