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但手機真的響起來的瞬間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快要掛斷,她才一下子重重的按了接聽鍵。
“喂。”宋雪試探性的發出一個字節,屏息等待秦息說話。
“對不起,這麼晚了。”秦息內心還是竊喜的,宋雪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但他聽得出來她一定等了很久,要知道如此他就請個假。
“沒,我……”由於緊張,宋雪有些結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表述什麼。
“你說,我聽着呢。”秦息拉了拉自己的領結,斜靠在沙發上。
宋雪越發緊張了,連呼吸都變得壓抑起來,那件事到底說還是不說,這是個大問題。
“你在哪邊?”秦息問。
宋雪的心忍不住狂跳,腦內不斷閃現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門口的情景。好半天她才冷靜下來,喃喃說:“我在出租屋裏。”
“哦?”秦息饒有趣味的嘴角一勾,“想我了?”
“什麼?”宋雪覺得秦息是不是也很緊張,這說話都牛頭不對馬嘴,還是說他太累了,所以開始胡說八道了。
“沒什麼,今晚太晚了,你早些睡吧,週末我來找你。”秦息有好多話要講,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宋雪生氣了,她等了這麼久不是爲了他說這麼一句,她多想聽他說些別的,比如簡單的一句想念。
沉默。秦息笑:“捨不得?”
宋雪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掛斷了之後就難受的捂着被子,也不哭,就那麼抽靈了一樣。一動不動,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秦息內心很是不安,宋雪的反應明顯不同於往常,盯着手機思量片刻,他起身拿了件衣服關了門往外走。
夜晚比較難打車,快要半個小時他纔打到一輛車。
憂慮撲面而來,席捲着他。
“這麼晚纔回家,工作一定很辛苦吧。”司機是個中年女人。她的言語排列成字是一種善意,但從嘴裏說出來是濃濃的鄙視。
秦息不以爲意,這種人不是沒有,他自問自己也算穿着得體。要是以往,他可能不會繼續坐車,然而今晚這種時候,他不得不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
從東到西,轉來轉去,足足四十五分鐘。
下了車,秦息給了司機錢,然後很認真的說:“你肯定沒有像我這樣的孩子,有修養。”說完也沒有等她找零便揚長而去,留下愣愣的女司機,獨自凌亂。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宋雪竟然一個人大晚上的跑出來吹涼風,晚風涼涼的,她下意識的裹緊衣服。路過那家電影院,宋雪突然鼻子一酸無聲的落淚,或許沈桐說的有些道理,曲航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曲航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上她,無非是家裏面的利益牽扯,就像張爾雅經常看的偶像劇一樣。
有時候世間的事情就是很巧,她從沒想過曲航會從電影院裏出來。對方似乎也很奇怪,大晚上不睡覺出來瞎轉悠並不是宋雪的風格,“這是……我還以爲天亮了呢。”曲航指着瑟縮着的宋雪。
曲航頓了數秒,笑:“那正好,我也是。”他指着大路:“你想壓哪一條。”
“隨便。”他的語氣很搞笑,但宋雪卻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
曲航也不在意,“走南邊的那條,白日它最堵。”
“那是西。”宋雪更正道。
“是嗎?不是南嗎?”曲航挑眉,將聲音拉長。
宋雪猛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他說得沒有錯,是南,是難。
“走吧!”曲航做了個請的動作,宋雪也不是那種不識風趣的人,禮貌的點點頭。
走了一段距離,曲航又問:“你冷不冷?”
宋雪不耐煩的說:“你都問了多少遍了。”
“是,我是問了很多遍,但你都在敷衍。”曲航一下子變得認真而嚴肅,讓宋雪情不自禁將目光移向他。他這種面容讓她有些害怕,她往後縮了縮。
“這不是冷嘛。”曲航笑了笑,把外套脫了下來,給她披上。從頭到尾,利落乾淨,不給她一絲拒絕的機會。衣服已經披上了,現在再做那些忸怩的動作未免矯情,宋雪乾脆的說了句:“謝謝。”
曲航不說話,臉上的笑容暈開了。“消化得差不多了吧?”曲航有些擔心宋雪的身體,最近她瘦了不少,即便穿着寬大的衣服,他還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
“好多了。”
一個謊言開始就只能用更多的謊言去掩蓋。
“那我送你回去吧。”
曲航說了肯定句,不容置疑,宋雪也不想過多計較這些零碎,點點頭。有車經過,鳴了幾聲,喇叭,後知後覺:“你開車來的?”
“嗯。”曲航也不繞彎子,他去電影院是爲了陪自己那纏人的親戚,真不知道那麼幹脆的母親怎麼生出那麼囉嗦又挑三揀四孩子。
“那你不去開走?”宋雪知道那一片停車費很貴,但話說出來她又覺得不對,曲航並不是缺錢的人,忽地想起宋爸爸提起的事情,說兩家關係還不錯,曲航家裏人也挺友善的,如果可能可以試着多處處,他說的話很平和親切,但其中牽扯依舊能夠聽出幾分。
“要不現在回去開?”曲航半開玩笑的拉着她打算往回走。
“明天再去,反正你有錢。”宋雪說着繼續往回走。
走了很久,纔看見那熟悉的路口,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出去了那麼多的距離。果然在潛意識裏,人是很強大的。
“近鄉情怯?”曲航不忘打趣她。宋雪擡眸,看了他約莫一分鐘,才說:“你不必這樣的。”以往的曲航不是這樣的,他是那種驕傲又自我的人,眼前這個時不時開蹩腳玩笑的人設不大適合他。
曲航的笑僵硬了,但他說:“如果是你,我願意。”
他說的很認真,就像是在教堂裏說着神聖的誓言一般。
宋雪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