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些想哭,不過她還是剋制住了。哭是沒有意義的,她早就知道了。
有些人註定只是匆匆而去的過客,不過她不明白,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下來,爲什麼又要穿插到別人的生命軌跡裏,徒增煩惱。
然而世間之事,又有誰能預料。倘若真能,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抱着重大的遺憾,負重前行。想得開是一種解脫,想不開就困在迷局之中。
很顯然,她得不到解脫。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要開學了,家裏一片冷清。
雨已經停了。根據天氣預報顯示,未來都會是陽光明媚的日子。
推開窗戶,一陣涼風鋪面而來,閉眼感受着這片刻的愜意。深呼吸,都是雨後的清新氣息。瞬間,整個房間似乎也被這清新籠罩。
擡眸看去,天空泛着碧藍。白雲前前後後,凌亂的掛在天上,樹木得過雨露,顯得格外蒼翠,有些葉片兒大的上面還殘留着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發着晶瑩剔透的光亮,如同琥珀。
地面還是溼潤一片,有一處低窪的地方還有沉積的雨水。昨日她似乎從那裏經過,踩過那裏的水窪,今日卻見不到一絲痕跡,或許是被風吹散了,或許是被雨淋散了。
下了樓,在冰箱裏找了些喫的,也沒有加工,直接就拿了西紅柿黃瓜啃了起來。如此也算是美味至極。看了看周遭,似乎有些灰濛濛的,她思考片刻,決定大掃除。
這是混日子最好的方式。
果然,又是這樣度過了大半天。她慵懶的上了樓,坐在書桌前,看見上次的小風車,在透過縫隙的風中不同的轉動,她嘴角微微一勾。想起那日在他那裏見着的一瓶子千紙鶴,瓶子是星星形狀的,透明的白裏泛着藍光。陽光照射下,像是起舞的蝶。
低下頭,隨手拉扯出一套剛買的試卷,也許只有沉迷在刷題的無限循環中,她會不去想一些煩躁的事情。
晚飯的時候,她到附近的小賣部買了兩桶泡麪。隨意的吃了幾口,放下。躺在椅子上,看着那泡大了的面,她又端了起來一頓狼吞虎嚥,不能浪費。
離開學還有一天,宋雪終於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家人。
他們似乎很是高興,文修明明也該開學了,他卻依舊出現了。
宋雪禮貌的問候,他們有片刻的尷尬,文媽媽笑笑說:“這回可要好好的做些好喫的,畢竟高三了很是重要。”
“那是。”跟在她身後的是楊阿姨。
一切似乎回到了初來的時候,她怯怯的上了樓。
開學第一天學校就通知了今年高三的學生住校的通知。
很多人不大情願,不過爲了升學率,學校強制實行,除了家裏有特殊情況,基本就是高三全員住校。宋雪竟然覺得有些心理安慰,她沒有住校的經歷,聽別人說那很有趣,不由得隱隱的期待。
宋雪自己收拾的東西,文修送的她,她本意是不想麻煩,但是爺爺執意如此。一路上兩人沒有過多說話,文修看了看宋雪,她似乎長高了些,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瘦削。
這個假期沒有看到秦安,聽說是跟着教師去了她的故鄉,她想去那邊看看風土人情。秦安給她寄了幾張明信片,是拍的風景,陽光、沙灘、海岸、貝殼......很美的地方。她隱隱的期待大學生活,那些打工的想法煙消雲散。
到了宿舍門口,宋雪禮貌的說:“謝謝。”然後伸手接自己的東西。文修愣了一下,然後把東西遞給他。
不遠不近,依舊是60釐米,一個步子。
沒有什麼不同,時間並沒有改變什麼。
宋雪提着東西按照老師給的信息住進了宿舍。宿舍是六人間。
擺設什麼的都是都是固定的,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宿舍裏已經有其他兩個人已經鋪好了牀鋪,不過彼此間並無交流,大概都是不認識的。
後來才知道那並不是真相,不是所有的認識都需要交流,也有些人是融不到一個圈子的。
人生來就是忍受孤獨。
宋雪放好了自己的東西,然後收拾牀鋪,她是下牀。
這時又有人推門進來,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女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她看着宋雪她們,朝着她們點頭示意。
陸陸續續的人基本都到齊了,沒有一個是認識的。其中有兩個似乎很熟,一進門就談天說地,熱火朝天的討論着最近播放的電視劇。宋雪沒有看過,聽她們那麼高談闊論,應該是不錯的電視吧。
收拾好東西已經是中午了,肚子起了生理反應。
拿了飯碗去了食堂,食堂里人不是很多,宋雪隨便打了點飯菜,就找了個背靜的位置吃了起來。不算好喫,也不難喫,都是食物,除了充飢之外或許並無不同。
放好碗,宋雪去了圖書室,她不是第一次來,卻也不是常客。
看着一排排新舊不一的書籍,宋雪左挑右挑的選擇了一本詩集,是泰戈爾的,封面可以看出有些年代了,她隨手打開,裏面掉出來一張紙,紙張上寫着很多名字,其中有一個她似乎是聽說過。段晴驕。
有時候世間之事就是這麼微妙,她笑了笑,然後把書拿到借閱臺。
坐在電腦旁邊的是一位有些年紀的女教師,看起來文質彬彬,一副大家閨秀模樣,她說起話來卻是嚴肅。“不得損壞,按時歸還,沒看完也要過來登記再借。”
“哦。”宋雪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在本子上籤了字。
出了圖書館便是實驗樓,這裏是做生物和化學實驗。
宋雪來過幾次,不過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她以爲學了文科,就會擺脫數字對她的控制,其實那就是多想,數學就像陰魂不散的影子纏繞着她,抗爭從未停歇,她從未贏過。
終年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