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人靜悄悄的睡着,頗有睡美人的風範,昨天他剛批鬥了護士,沒事到處亂說宋雪得了妄想症,好好的把自己弄成那樣。
“醫生,她真的沒問題嗎?”曲航看過她的病歷,除了那個意外以外,好像沒有什麼被標註出來,但已經一天一夜了,她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醫生很是奇怪,既然人來了,說開了就好,小姑娘又何必爲難自己,難道是不好意思?他又立馬否定自己的想法,她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羸弱。
“一直沒有醒來過?”像是想要確定,醫生伸出手摸了摸宋雪的額頭,沒有發燒跡象。
“嗯。”曲航心情複雜,越來越懷疑自己那時候的決定。
“你可以多和她說說話,她有可能會聽到。”醫生建議道。
曲航搖搖頭:“早上就一直和她說,沒有多大反應,可能……”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明白醫生的意思,他也知道睡着的人並不是想要聽他說話,
“病人大概有什麼心結,你多說說那方面的事情,這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們都年輕,很多時候理不清,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太過年輕就孕育後代,就還未入社會的女孩子而言不大好。”醫生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曲航只要順着他的思維去做就行了。
曲航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段晴驕拿過宋雪的手機,打開了音頻文件,裏面收錄了好幾個,她掃了一眼,挑選了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點開了。
“這是醫院,不能喧譁的。”隨醫生來的是一個年輕一些的護士,衣服和其他的護士有些不同,大概是實習生。
“大白天的,沒什麼吧。”曲航心裏不好過,聽得她這麼聒噪頓時有些不耐煩。
護士聽出了厭惡,想要說什麼,被醫生使眼色制止了。
她有些惱,但音樂並不吵鬧,這曲子她似乎在哪裏聽過,旋律很熟悉,很溫暖,又帶着一種抗拒,兩種情懷在一起,演奏者技藝極爲精湛,讓它一下子昇華了。
宋雪身處一片雪白,空曠的白色將周遭銀裝素裹,找不到出口。不遠處傳來了悠揚的琴聲,淡淡的,悠遠綿長。
是熟悉的感覺,她用力朝着那個方向奔跑。
“她動了,有效果。”護士指了指宋雪的手,緊緊的握住,像是要奔跑一般。
“嗯,這曲子很不錯呢。”曲航自嘲的笑笑。
段晴驕擡眼看了他一眼,然後說:“結果最重要,很多事情在所難免,你回去休息吧,我守着就行。”她看得出來,比起身體的勞累,眼前的人,心更累。
曲航搖頭:“我沒事。”
“你是女孩子,你應該休息纔是吧。”護士脫口而出,醫生攔也攔不住,新來的護士做事利索,就是一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搞得他很頭疼。
“我昨晚休息過了,他一夜沒有睡,工作又比較忙。”段晴驕不緩不急的解釋說。
醫生看出一些端倪,看來讓小姑娘心傷的另有其人。他有兩種猜測,一是小姑娘的心上人因爲這個誤會離開了她。二是小姑娘由於某個原因離開了他。不過第二種明顯可能性小,這個年齡正是需要關懷的時候,小姑娘的性格應該是渴望留在心上人身邊。
“我先回去一趟,順便給你們帶些喫的。”曲航打破了平靜,他是真的心累,好不容易弄好的事情卻又是這樣的結果。他也很想親自見那個人一面,當面質問她緣由。提起緣由,他心悸了提一下,他怎麼給忘記了,一定是因爲那件事,所以她纔會報復,這樣就想的通了。不過,她如此大費周章又是因爲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她嘴裏隨時說着的好玩二字?
“好,你去吧。有什麼事情我會打電話給你。”段晴驕指了指宋雪的手機,此刻曲子已經變了,很歡快的旋律,很有感染力。
曲航點點頭,然後出了門。
護士說:“他怎麼看起來很喪呀,又不是不醒了。”
醫生真想拿一塊豆腐封住她的嘴,好讓她不要再胡說八道。
“他們剛訂婚,處理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很累。”段晴驕說的很平淡,就像是說中午吃了幾碗飯。
護士“哦”了一聲,腦子裏卻又亂了,忽然,又說:“我知道了,這是婚前恐懼症。”察覺到另外兩人都盯着自己,她思索片刻,又說:“焦慮症?”
醫生爲了讓她閉嘴,只好說:“我們走了,還有很多病人等着。”說完瞪了護士一眼,“走吧,讓病人多休息休息。”
護士點點頭,比起來這邊看望病人,她更喜歡動起來的感覺。
醫生離開後,段晴驕不斷輪流給宋雪播放音樂。
宋雪一直在奔跑,她感覺跑了好遠好遠,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她奮力追了過去,追了很久,她卻發現,那個身影離她很近了,卻縹緲了,伸出手只能穿透。
“醒過來吧,只有醒過來才能解決問題。”段晴驕小聲朝着宋雪耳語,她堅信她聽得到。
追到一處狹窄,宋雪擡眼看去,是密密麻麻的字符。
“好聽嗎?”段晴驕又播放了一首曲子,她期待她醒過來。
宋雪聽到了熟悉的旋律,那是她第一次聽他拉奏的曲子。他站在陽臺邊,陽光洋洋灑灑,在他身上踱上一層金,婉約又美好。
她是該醒過來了,這一切總得有個結果。
“驕驕?”宋雪一睜眼就感覺眼皮很重,手被人拉住了,她能夠感受到對方手上有一處有明顯的傷痕,憑藉直覺叫喚道。
段晴驕一愣,又說:“是我,好點了沒?”她不打算問多餘的話語,害怕她難過。
宋雪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小腹也在痛。
“沒事的,醫生說只要按時吃藥就不會有事。”段晴驕指了指櫃子裏放着的一堆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