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粥端到他面前，然後又架起了小牀桌。“給。”她把勺子遞給他，這把勺子已經有一個缺口了，她依舊捨不得拿去閒置。這是他們一起買的。
秦息看着勺子，“這麼破，也不怕我劃傷嘴。”嘴上這麼說着，手卻已經擡了起來。
宋雪卻沒注意他的小動作，慌忙道：“我換一把，你等我一分鐘。”她慌忙轉身，秦息卻拉住了她，“這個勺子這麼破，他肯定沒有用過吧，這麼說，倒是挺乾淨的。”他一把抓過勺子，這個缺口不算小，也確實不影響勺子使用，多像他們的關係。
宋雪還沒有回過神來，秦息在說什麼，她捏了捏拳頭，努力不讓自己情緒失控。
“要加糖嗎？”宋雪問。
她問得很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他生氣。
秦息擡眼，“不用了。”
宋雪就那麼幹巴巴的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喫粥，他喫得很慢很有規律。這是很平常的動作，她卻看得很開心。有多久沒有這樣看着他，她很懷念，懷念以前的舊時光。
秦息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她的表情，她在笑，很溫和，像是春天的風，和煦美好。
“我喫飽了。”他放下勺子，有些意猶未盡。她的手藝比以前好多了，看來是他太嬌慣她了。
別人培養的，就是不一樣。
宋雪趕緊收拾東西。
收拾完了，她回到了臥室，看着他，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遍一遍鼓勵自己，終於，她鼓起勇氣。“你……”
秦息擡眼，瞬間讓她閉了嘴。
“說吧！”秦息一副看戲的表情，慵懶而輕佻。
宋雪抿着嘴，半響，“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她終於問出了一個她想知道的問題，她真的想不明白，曲妙和秦息究竟是在哪裏搭上的。就算曲妙刻意爲之，秦息不是傻子，他不會毫無防備。
秦息嗤笑：“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這好像是我的私生活，還輪不到一個外人問三問四的。”
果然，他只會說傷人的話。她有些後悔開口，那樣她至少可以幻想一下。既然已經開口，她不會停在這裏。“你就那麼相信曲妙？”
秦息一怔，默了幾秒。“至少，她現在不會傷害我。”
宋雪無話可說，曲妙現在確實不會傷害他。但以後呢？誰能保證，她是那樣一個瘋狂的人。
“你不是祝福我們，現在又在說什麼？”秦息一臉困惑的看着她，好像期待她解惑。
宋雪吞下自己的不快樂，擠出一抹笑。“嗯，我自然祝福你們，我好像想通了。謝謝你。”
好像一瞬間，她就通了。既然兩個人在一起只是折磨了，那說不說清楚，問不問不明白，這些又有什麼用，都不重要了。
秦息被她突然來的這一句話弄得一頭霧水，倏然，他瞳孔一縮，莫不是她真的打算和那小子在一起了？他明明已經打算和曲妙說清楚，孩子他會負責，但是沒有愛情的婚姻他真的無法繼續。
那樣傷害到所有人，他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是奶茶店老闆給他說了這個道理。
“隨你。”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說自己的事情。他也不確定自己說了，她又是什麼態度。
害怕，忐忑。
宋雪點頭，“你休息吧，我有事出去一趟。”她說完快速轉身，走出臥室，帶上了門。
她哭了，無聲的掉淚。
這個屋子裏，承載了她太多的眼淚，她還真懷疑女人是水做的。
秦息看着關上的門，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他掃了四周一眼，這裏的陳設沒有絲毫改變，他爬了起來。到了門口，他又打開衣櫃翻找，果然找到了那一次她給他穿的白襯衫。也許他真病了，好像只有拿着她沒有送出去的東西，心裏纔會踏實一些。
諷刺又可憐。
宋雪聽着屋子裏的動靜，輕輕的挪動着腳，想要回屋看看他怎麼了，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按了接聽鍵。
“最近還好嗎？”男人的聲音是好聽的，和秦息那種獨特的慵懶聲線不同，帶着朝氣。
宋雪回：“挺好的。”
“你感冒了？”
宋雪一怔，急道，“天氣變化，可能有些影響。”
“哦。那你多注意一些，天冷了就多穿點，你那麼瘦，肉都沒有肯定不抵寒……”男人開始喋喋不休的說着。
宋雪好像回到了和秦息在一起的時間，他不會這麼話多，但每一句話都在點上，她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溫暖。
“怎麼了？太感動啦。”男人能夠聽出宋雪的聲音不對，他也不打算拆穿女孩子。
“嗯，誰讓你這麼說呢，謝謝！”宋雪有些慚愧，她是真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比如現在，她真的很感激男人，她會只會別口的說一句謝謝，其他話語便串聯不起來。
“那考慮一下我唄？”男人緊張的等待着回覆。
宋雪想起秦息說的那些話，他和曲妙一定很好，她又開始搖擺不定。書上說，若是遲疑，大抵是不夠愛。她卻不認同，正因爲愛，所以想要爲彼此謀求退路。
“我其實挺不錯的……”
門一下子開了，秦息一下子走到她面前，一把拿過手機。
“你的確不錯，幼兒園就知道撩小姑娘裙子了。”秦息聲音很冷，屋子裏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宋雪也跟着定住了，傻愣愣的看着秦息。
男人聽出來聲音，也沒有多意外，“哎喲，你饒了我吧，從學生時代就陰魂不散，體諒一下在大佬身邊成長的我呀。”
“閉嘴吧。”秦息掛斷了電話。然後盯着宋雪，“要是我不接，你會怎麼說？”
他的目光，她不敢直視。
“看着我！”秦息生氣了。
宋雪擡眼看着他，她剛纔確實想說她考慮考慮，但現在，她發現自己真的太可惡了。
“我會說考慮考慮。”她不打算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