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嫡長女帥炸了白明微風輕塵 >第144章 父親,女兒接您回家了
    接到噩耗,她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爲她知道,白家需要的不是眼淚。

    在白家最艱難時,她也不曾哭天搶地,因爲她知道,還不是流淚的時候。

    身爲白家孫輩的嫡長女,她不能哭,因爲她還要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身爲白家軍的虎符持有人,她不能哭,因爲那副冰冷的盔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的身上系這成千上萬條人命。

    然而此時此刻,望着血戰到最後,斷了呼吸都不曾倒下、依舊凝望山河故土的父親,她終於不再剋制。

    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

    小傳義膝行上前,伸手觸碰了一下寒涼刺骨的祖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儘管白明微已經向他解釋過死亡的含義。

    儘管他也目睹了無數死亡。

    儘管他看過曾經會笑會動的人,在一次戰役過後再也沒有睜開眼。

    儘管他知道,死亡便是永遠的失去,人在面對這份失去時會無能爲力,且必須要接受。

    但這些都無法代表失去親人的他不會難過。

    聽着白明微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緩緩站起來,爬上那堆得高高的屍堆,踮起腳尖用小手去闔上那雙睜着的眼睛。

    他嘗試了好幾次,也也沒能使那雙眼睛了無牽掛地閉上。

    他緩緩看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哭泣,彷彿被瞬間抽乾了力氣般,跪伏在地上起不來。

    他忽然想起,大姑姑說他是支柱,是最重要且不可或缺的部分。

    所以在這大家都在哭的時刻,小小的他卻站立在那裏,彷彿滾滾洪流中的定海神針一般,任憑巨浪呼嘯,他也巋然屹立着。

    他慢慢地後退幾步,一撩衣襬跪在寒冷刺骨的地面上,一字一句:“祖父,書中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傳義相信,祖父一定能聽到傳義的話。”

    小傳義挺直腰板,小小的手拱到面前:“傳義想告訴祖父,大姑姑很厲害,您和父親叔叔他們誓死守衛的城池與百姓,都被大姑姑奪回來了。”

    “傳義也很堅強,有好好喫飯,好好睡覺,沒有耍小孩子脾氣……這個家的每個人都很努力,每個人都忍着悲傷,堅強地活着。”

    “所以祖父,請您放心,白家不會垮,東陵也會越來越好。”

    成碧起身走過來,想把他從冰冷的地上扶起。

    他卻推開成碧的手:“成碧姑姑,我沒事,你去看看大姑姑。”

    成碧望着泣不成聲的白明微,搖搖頭:“小公子,讓大姑娘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白明微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和所有人一樣,傷心而又難過。

    小傳義的話,她沒有聽進去多少,只是怔怔的,望着已成冰雕的父親,聲淚俱下。

    她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拔出那紮在父親身上的箭,但因爲寒冰冷凍,這些箭也被凍在了父親的身體裏。

    她甚至不敢去數,父親的身上有幾支箭。

    她更不敢想象,每支箭紮在父親身上,究竟會有多痛。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樣強大的毅力,才讓身中這麼多箭的父親,把敵人斬於腳下後才倒下。

    戰場的慘烈,她懂。

    因爲懂,纔會如此心疼。

    白明微伏在白伯遠的遺體上,悲慟已經令她失聲。

    她張了張口,許久才哽咽着喊出一句:“父親,女兒接您回家。”

    說着,她想要搬動父親的身體。

    然而她的父親,早已和敵人的屍體冰凍在一塊。

    她不敢用力,生怕弄壞了,只能無力地跪在父親面前,傷心而絕望。

    成碧招了招手,立即有幾名護衛擡着鹽走過來。

    成碧來到白明微身邊,彎腰去扶白明微,柔聲勸慰:“小姐,您讓讓,先讓護衛處理大爺的遺體。”

    白明微被成碧拉開,護衛立即把鹽灑在結成冰塊的屍身上,以此讓冰塊融化,從而把白伯遠的遺體分離出來。

    白明微呆呆怔怔地望着,悲傷如野獸在心底咆哮。

    忽的一隻冰涼的小手牽住她。

    她低頭一看,卻是眼裏寫滿擔憂的小傳義。

    白明微擦去眼淚,蹲下將小傳義抱在懷裏。

    沒有安慰,沒有話語。

    都是傷心的人,他們安慰不了彼此。

    白明微深吸幾口氣,而後抱起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傳義,吩咐隨行的護衛:“就在此地紮營。”

    早在來之前,這裏的每一個護衛都受過訓練。

    人跡罕至的陰山谷中,知曉這裏情況的人並不多,於是衛驍把可能會遇到的情況與處理方式都告訴了他們。

    且從幾萬具屍身中撿屍家人的遺體,這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們也帶足了所需東西。

    所以並不需要白明微過多吩咐,護衛知曉他們該做什麼。

    紮營、生火、安置棺木、處理白伯遠的遺體,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做得麻利而迅速。

    很快,灑上鹽的冰迅速溶解,白伯遠的屍身被分離出來,並被安置在乾淨的架子上。

    可儘管如此,硬\/邦邦的遺體依舊保持執劍半跪的姿勢,那雙遙望故鄉山河的雙眼,也沒能闔攏。

    白明微忍住巨大悲慟,哽咽吩咐:“留下幾人看守營地,繼續處理父親的遺體,其餘的人,我們繼續搜尋。”

    對啊。

    他們白家的男人,死了十一個呢。

    尚且還有十具遺體躺在冰冷的山谷中,她們還不能停下。

    白明微忍住悲傷,想要把傳義和受傷的俞皎及白琇瑩留下,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下了。

    這個時候,誰能安心地坐在這裏?

    一雙小手貼\/上她的面頰,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

    白明微眨了眨眼,直到眼裏的淚水流出來,她纔看清小傳義關切的神色。

    這個本該在此時被所有人呵護的孩子,卻在安慰傷心流淚的白明微:“大姑姑,祖父殺了好多敵人,他是個英雄。傳義的心裏,又添了個英雄的故事呢……”

    白明微含淚點頭,她張了張口,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

    她不是接受不了早已存在的死亡。

    悲慟欲絕,是因爲對於父親,除了悲傷以外,更多的還存有遺憾。

    從小到大,她們父女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甚至還來不及好好了解父親,便永遠地失去了。

    她會遺憾,那日騎馬送行時,她爲什麼沒能坦誠一點,告訴父親她並不怨恨這些年缺失父愛。

    因爲只需要帶着對父親的崇敬與敬愛,她便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人。

    她很後悔,爲什麼當時父親眼眶紅紅地對她欲言又止時,她沒能告訴父親,在自己心裏,父親是多麼的偉大。

    所以此刻的悲傷,被無法挽回、無從補救的遺憾佔據大半。

    最後,她看向強忍着眼淚的小傳義,數度哽咽:“傳義,姑姑說過,今日可以哭,可以流淚,不需要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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