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嫡長女帥炸了白明微風輕塵 >第165章 回來啊,我替你們去死!
    銅壺滴漏,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夜深了。

    所有人都擠在白璟的房間,憂心如焚地望着昏睡的他。

    這時。

    白璟驟然急促地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氣,直到那口氣提上來,他咬住手臂,嗚咽出聲:“父親……”

    見白璟醒來,有驚無險,崔氏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幾位嫂嫂和傳義也跟着鬆了口氣。

    白琇瑩哭着安慰:“五哥,別哭,他們都是英雄,我們應該自豪。”

    白璟掙開白琇瑩,掀開被子下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聲嘶力竭地問:“他們在哪?在哪兒?”

    崔氏連忙扶住了他:“夫君,我帶你去。”

    白璟就這麼被崔氏扶着,踉踉蹌蹌地走着。

    可走到一半,他卻忽然止住腳步,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連邁出去一步都難。

    纏住他雙足的,是突然萌生的懼意。

    似乎只要不去,就可以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似乎只要不往前走,白家的郞兒就都沒死。

    他父親沒有死,大伯沒有死,二伯與三伯也都沒有死。

    那麼多兄弟,更沒有死……

    白璟縮足不前,彷彿前方有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他臉都白了,白得不成樣子。

    可是最後,他還是鼓足勇氣,推開崔氏,就那麼踉踉蹌蹌地走向前方的屋子。

    一步一個腳印,他走得艱難,卻還是走到了。

    入目之處,是幾口黑壓壓的棺材。

    靈堂還沒有佈置,但幾具棺材卻擺的整整齊齊,也把屋子擠得滿滿當當。

    一根已經稍許破損的招魂幡,就那麼孤零零地靠在最中間的棺木上。

    角落置了桌子,上頭擺着靈位,三炷香燃到一半。

    這便是他父兄的靈堂。

    那麼簡單,那麼冷清,那麼默默無聞。

    白璟把手放在其中一具棺木上,脣在抖,身子也在抖,內心更是翻江倒海。

    他伏在棺木上,半響,竟猛力地去推那具棺木的蓋子。

    可棺材已經釘好,任憑他如何用力,也不能撼動分毫。

    於是他大喊,嘶吼:“開棺!開棺!見不到他們,我不信!我不信!”

    崔氏攔不住他,哭着勸道:“夫君,他們都在裏面,有被好好的入殮,已經蓋棺了,開棺不吉利。”

    二嫂任氏說:“五弟,你二哥在裏面,你二伯父也在裏面……”

    三嫂泣聲道:“五弟,你三哥和三伯父也在裏面……”

    四嫂哭得不能自己:“五弟,你四哥也被撿回來了,他也在。”

    六嫂泣不成聲:“五哥,五嫂沒有騙你,你六弟他也在。”

    白琇瑩眼淚滾滾:“我們的父親,我們的父親他也在……”

    在承受那礦洞中非人的折\/磨後,白璟的心智早已瀕臨崩潰,此時他被那種無助與癲狂桎梏着,所有人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只是固執地哭,大聲地喊,無助地嘶吼:“我不信!見不到他們我不信!”

    見白璟不依不饒,身上又浸出血,小傳義握緊拳頭,大喊一聲:“來人!”

    眼眶紅紅的護衛立即走進來:“小主子,請吩咐。”

    小傳義閉上雙眼,呼吸都是堵塞的:“開棺,開我父親的棺。”

    衆人驚呼:“傳義!”

    崔氏不停搖頭:“傳義,萬萬不可,自古以來封棺就不再輕易打開,這不吉利。”

    傳義堅定地道:“我想父親一定會諒解的,五叔是他疼愛的弟弟,五叔想見他最後一面,他不會不同意。”

    於是,小傳義吩咐:“開,把我父親的棺木打開。”

    傳義堅持,無人再阻攔。

    於是,釘下去的釘子被拔出,沉重的棺蓋緩緩挪開,露出了一身壽服的白珺。

    白璟趴在棺木上,看了許久許久,眼神從不相信到難以置信,他認出了長兄……

    “噗!”一口鮮血涌出,白璟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夫君……”

    “五哥……”

    “五弟……”

    “五叔叔……”

    衆人喚作一團,而白明微的身影,也剛好出現在門口。

    裏頭。

    白璟軟倒在崔氏懷裏,脣邊還染着剛吐出來的血,觸目驚心。

    他怔怔的,像是瞬間被抽走了靈魂,周身纏繞着死氣,那消瘦見骨的臉龐,更是面色灰敗。

    其實,他有所察覺。

    將他從礦洞中救出的明微,站在院子裏守衛的霍家軍,都令他意識到什麼,只是還能自欺欺人的騙自己。

    直到他看到長兄面目全非的屍體,他才終於意識到,是時候該醒了。

    只是這事實,又叫人如何接受?

    擊垮一個意氣風發的人,不是千軍萬馬,不是屍山血海。

    僅僅只需要一個消息,一個能擊潰他心靈的消息。

    衣衫單薄的少年,半倚在妻子懷裏,緩緩舉起一雙殘破不堪的手,捂住了滿是藥汁的臉。

    眼淚和着血從指縫裏溢出。

    聲音帶着沙啞,帶着哭腔:“我的父叔,我的兄長,我的弟弟,他們都沒了麼?他們全都沒了麼?”

    崔氏沒敢動,她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夫君。

    可……伸到一半,她竟再也無法伸出去。

    因爲她知道,她安慰不了自己的夫君,安慰不了這失去了衆多家人的少年。

    這還只是個少年啊!

    戰場之上,都要把紅綢系在頭上,以示激勵的少年啊……

    沒有戰死沙場,僥倖逃出生天的他,剛活了,又死了。

    死在這令人絕望的悲傷之中。

    白璟擡頭,艱難地轉向白家衆女眷的方向。

    素白,孝服……這一切在他眼裏,看起來是那麼的悲涼。

    他脣角染了血,眼裏滿是惶恐和茫然。

    他猛然起身,卻又跌倒在地,就這麼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攀扶着棺材。

    他目光緩緩移動,然後叫出了每一個人。

    “大伯父……”

    “二伯父……”

    “三伯父……”

    “父親……”

    “大哥……”

    “二哥……”

    “三哥……”

    “四哥……”

    “爲什麼少了兩具棺木,還有誰……還有誰?!”

    白琇瑩上前握住他的手臂,眼含熱淚:“五哥,還有七哥沒找到……”

    “還有七弟……只有七弟……”

    最後,白璟再也無法忍耐,積累的眼淚決堤一般迸出。

    他掙開白琇瑩,死死地抱住一具棺木,嚎啕大哭。

    整間屋子裏,都是他淒厲無助的哭聲。

    “怎麼會?怎麼就走了?”

    “說好一起凱旋而歸的,怎麼都走了?”

    “父親……啊……兄長……”

    “說好一起回家的,趕走北燕賊子就與將士們一起回家的,你們怎麼就走了……”

    “怎麼就走了?你們回來啊……我替你們去死……你們回來啊!回來……”

    白璟一聲聲嘶喊,一句句嚎哭。

    哭得驚天動地。

    然而整齊擺着的九具棺木,裏面的人再也不會迴應他一聲。

    十一個男人,至少還有一人生還。

    本該值得慶幸的事,卻沒有一人笑得出來,又被他的哭聲勾起傷心事,早已哭腫眼睛的一個個人,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站在門外的白明微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一顆心彷彿被什麼銳器反覆扎着。

    那麼痛,痛到呼吸都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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