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嫡長女帥炸了白明微風輕塵 >第344章 先走一步了
    羌城。

    打殺聲越來越近。

    自告奮勇入城的二十七人,如今只剩下張遠與另外五人。

    一路走來,每行一段距離,必有幾人倒下。

    而此時此刻,活着的人也只是強弩之末。

    “頭兒,一定要把城裏的準確消息,帶給白姑娘。”

    幾名戰士護着張遠且戰且退,而他們身邊,橫七豎八躺滿了敵人的屍首,其中有幾具屍首還是自己人的。

    面對面真刀真劍,他們未必比北燕的勇士差,所以死去的人,幾乎都喪生於暗算之中。

    張遠望着越來越少的人,沉痛地闔上雙目。

    待再度睜開時,那雙眼底除了視死如歸的決然,便什麼都不剩。

    他說:“我不會讓弟兄們的心意白費的!”

    說罷,張遠揣着小白貂,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

    有人想阻攔他,卻都被殿後的幾名戰士擋住。

    這場廝殺,雖不及千軍萬馬對陣那般震撼,但慘烈程度卻不亞於任何一次大戰。#@$&

    此時此刻,敵人越來越多,層出不窮。

    可五名戰士已然傷痕累累,精疲力竭。

    其中一人手掌被切了,他就讓夥伴把劍綁在他的手臂上,只要他還能揮動手臂,就還能戰鬥。

    儘管他的戰鬥顯得那麼滑稽,如此無力,但他誓死也要攔住敵人爲張遠爭取時間的那份堅決,誰能忽視?

    便是敵軍中最勇猛的戰士,也在與他的劍相撞時,被那雙從血泊後瞪出來的眼睛看得膽寒心悸。%&(&

    而另一人,腿被砍斷了,他就用腰帶狠狠地勒住上半截止血,繼續揮舞着手中的劍與敵人戰鬥。

    五個人,每人都身受重傷,卻沒有任何人退卻。

    向來看不起東陵人,覺得東陵人懦弱狡詐的北燕士兵,也在這五人面前肅然起敬。

    爲首的北燕人叫停了手下,他問面前的五人:“你們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卻還在負隅頑抗,值得麼?”

    一名戰士啐了口中的血沫:“你們的戰鬥,是爲了掠奪,而我們的反抗,是爲了守護。”

    “就算今日我們倒下,終有一日,我東陵的同胞們,一定會把你們這些賊子趕出東陵!你們,絕對統治不了東陵,也絕對勝不過東陵!”

    爲首的北燕人淡漠地道:“只要你們繳械投降,我不殺你們,留你們一條命。”

    五名戰士笑了,那笑容在血泊中綻開,那麼絢麗,卻又如此詭異。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讓我們對你們俯首稱臣,休想!”

    爲首的北燕人惋惜地搖搖頭,眼底卻沒有任何憐憫之色:“那麼,你們只好去死了,最好不要掙扎得太過分,把身體弄得四分五裂就不好了,因爲你們的屍首,還要拿去給白明微添堵呢!”

    五名戰士咬牙切齒,幾人對視一眼。

    其中兩名戰士立即撲向爲首的北燕人,但卻被他身邊的人攔下了,他們被長矛貫\/穿,高高舉起,又狠狠摔下。

    然而還不等爲首的北燕人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腹部扎進三柄劍,其中一柄還是斷裂的,正好紮在他的腸子上,痛得他捂住傷口單膝下跪。

    鮮血溢出,滴答落下。

    他雙目中得意的笑尚未散去,光亮卻隨着生命流逝,一點點消失。

    原來,適才那兩人故意送死,就是爲了吸引他身側之人的注意力,好給同伴爭取誅殺他的機會。

    其中一名東陵戰士把劍抽出,滿口鮮血的嘴脣上下開合:“我們也要你的屍體,給元家那大畜生添堵!”

    話音落下,數十名北燕士兵同時圍攻上來,他們握緊手中的長矛,狠狠刺出。

    三名將士被串在一起,分開,再串一起。

    如此幾個來回,他們渾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三人也因此,失去了寶貴的性命。

    死前的那一剎那,他們把爲首的北燕人狠狠按在地上,帶着從容,帶着決然,慷慨地走上死路。

    “白姑娘,我們永遠與您同在。”

    胸\/前那缺失的一塊,便是他們決心與白明微同生死共進退的證明,就像那用來裝遺物的袋子上繡着的字跡一樣——

    他們的靈魂,將永遠駐守在此處,伴在他們敬重的人身邊,共同抵禦敵寇。

    而他們也用行動證明:就算是土匪,就算是女人,就算是老弱……在保家衛國面前不分彼此,無論是惡還是善,都可以光榮死去。

    今日他們的死,但凡能爲所守護的一切出一份力,也算是值得的。

    北燕人挑開他們的盔甲,“家國”、“百姓”二字,在浸染鮮血後依舊清晰。

    北燕人冷冷一笑,擡腳踐踏那彷彿擁有滾燙溫度的字。

    他們以爲只要毀去了這些刺眼的東西,就能抹殺東陵人的信仰。

    但他們忘了,備受欺凌的東陵人,曾經也因骨氣與血性聞名九州大陸,活着的人,都是英雄的後代。

    承一脈血流淌的戰士們,又豈會敗在他們手裏?

    ……

    這時,張遠已經靠近戰場,還不等他發出信號,便聽得一聲破空銳響。

    他回眸看去,只見一柄長劍急射而來,他卻沒辦法避開,眼睜睜地看着利劍釘在腹部,帶着他飛行一段距離,最後把他掛在一顆石榴樹上。

    石榴樹,他還有家時,院子裏也種了一棵石榴樹……

    張遠把顫巍巍的小白從懷裏捧出來,嘔了一大口鮮血:“看來到此爲止了呢,你能自己走到風軍師身邊麼?”

    小白睜着迷濛的大眼睛,偏頭看了張遠幾眼,伸出小爪爪爲張遠揩去脣邊的血跡,像是再說:把劍拔了,我們還能走。

    張遠輕輕笑了起來:“畜生尚且有情,生而爲人,卻有那麼多人放着人不做,卻非要做畜生。”

    “小白貂,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那一日。”張遠艱難地看向一街之隔的地方,“都這麼近了,我卻到不了了呢!”

    小白貂在他身上着急地轉了幾圈,最後一躍而下,一瘸一拐地奔向黑暗之中。

    張遠目送小白貂離去,他顫巍巍地取出\/火信,輕輕拉開,一抹綠色但煙火在空中綻開。

    生命的最後,他輕輕唱起那首寄予着他美好願望的《小雅·楚茨》: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爲?我藝黍稷。我黍與與,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爲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濟濟蹌蹌,絜爾牛羊,以往烝嘗。或剝或亨,或肆或將。祝祭於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

    “樂具入奏,以綏後祿。爾餚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

    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隨着最後一個音調落下,他的呼吸也戛然而止。

    他死在了戰火中,註定等不到那個禮未崩,樂未壞的盛世。

    但他知曉,總有一日,會迎來那一天。

    到時候,他的同胞們,以及他用性命護佑過的人,可以見證那金燦燦的豐收時節。

    可以等到有牛羊肉擺在祭祀桌上獻祭祖先的時候。

    白姑娘,要加油啊……

    張遠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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