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回答她:“我剛處理完公務,四嫂怎麼也沒有睡?”
鄭氏張了張口,隨即神色一變,有些閃躲:“我沒事,就是恭房太黑,嚇到了。”
白明微看得出她在撒謊,但卻沒有點破,只是道:“夜深了,四嫂早點休息。”
鄭氏忙不迭點頭:“大姑娘,你也早些休息。”
說完,鄭氏匆匆離開。
白明微沒有追上去問,因爲她清楚,要是誰發生了危險,四嫂一定會預警。
之所以不想與她說,必定是事情並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四嫂不想給她增添麻煩。
思及此處,她折身走回房。
鄭氏與白明微分開後,卻敲開了楊氏的門:“六弟妹,你睡了麼?我有要事與你說。”
楊氏打着哈欠開了門:“什麼事不能明天說?”
她身穿寢衣,可見已經睡下了,卻被鄭氏給薅了起來。
鄭氏神神祕祕地進了楊氏的房間,隨後把門掩上,低聲說道:“出大事了。”
楊氏的睡意一掃而空:“怎麼回事?四嫂你慢慢道來。”
鄭氏拉着楊氏坐到小几前,就着一支燭火小聲說道:“三嫂……三嫂她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楊氏大驚:“怎麼了這是?”
鄭氏娓娓道來:“晚飯後大家都回房了,我內急準備去茅房,結果卻看見三嫂鬼鬼祟祟地離開房間。”
“於是我一路跟蹤,卻見她悄悄找上了黃大夫,還與黃大夫談了許久,去的時候神色如常,從黃大夫那出來卻頗感失落。”
楊氏震驚難言:“你的意思是,三嫂她可能身體出了問題,怕我們擔心,這才偷偷去找黃大夫問脈,結果不容樂觀?”
鄭氏的眼眸在燭火的映照下透着晶瑩的光:“要不然還能是什麼?若不是身體不適,她怎麼會找上黃大夫?”
楊氏有些驚疑不定:“可今日還好好的,胃口也不錯,身體怎就出了問題?她會不會是去請教藥理,或者是幫我們誰去向黃大夫求藥?”
鄭氏篤定搖頭:“要是因爲這些事情,她大可不必偷偷摸摸。”
說完,鄭氏難過的低下了頭:“三嫂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
楊氏安慰她:“先彆着急,興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鄭氏吸了吸鼻子:“我能不着急麼?只怕三嫂不想我們擔心,所以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楊氏提議:“我們把此事告訴其他人,興許大家都知道了,三嫂也就不會瞞着我們了。”
鄭氏猛然起身:“不行,我現在就要確認,她剛從黃大夫那裏出來,一定還沒睡下,我們去她的房間找她。”
“如果只是小事,那我們便向其他人隱瞞,若是大事,我們一定要讓大家都知道三嫂的不易。”
說完,鄭氏提着裙襬便往外走。
楊氏想阻攔,卻無能爲力,只得匆忙披上外披,跟在鄭氏身後。
爲了不驚動衆人,他們二人鬼鬼祟祟。
悄悄摸到高氏的門口,卻見窗戶的明紙上透着暖暖的橘光,很顯然高氏並沒有睡。
見高氏愁眉苦臉地坐着,她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想得以印證。
於是她匆忙拉住也要扒窗戶偷看的楊氏,小聲低語:“真的,三嫂看起來好煩惱,好憂愁,一定是黃大夫診斷出了不得了的問題。”
見她信誓旦旦,楊氏也跟着着急起來:“不會吧?三嫂她還這麼年輕,怎麼能……”
鄭氏憂心忡忡:“可能是悲傷過度,思念成疾。”
這個理由讓楊氏沉默了。
就算三嫂身子骨再強健,也抵不住三哥離世的打擊。
興許三嫂因爲沉溺於悲傷走不出來,所以才熬垮了身子。
可憐的三嫂,竟然還要在她們面前逞強,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不透露任何病態。
思及此處,楊氏眼泛淚花:“怎麼辦?要是三嫂身體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向祖父交代?”
鄭氏起身:“去問一下黃大夫不就知曉了?”
說罷,她又風風火火的準備離去。
“砰!”
窗戶大開,四周隨之一亮,卻是高氏端着蠟燭站在窗前,燭光照亮了二人驚慌且閃爍着淚花的雙眸。
高氏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你們難過什麼呀?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怔怔地看着高氏,心想這指不定就是最後幾眼,看一眼少一眼,於是她倆的目光就這樣粘在高氏臉上,難捨難分。
最後兩人都落下了淚水。
這可把高氏嚇壞了,連忙端着燭火跑出來找她們。
“四弟妹,六弟妹,出什麼事了?你們先別哭,也彆着急,不管什麼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別急啊。”
鄭氏撲到高氏的懷裏,蕩起的風撲在燭火上,燭光晃了晃,隨即便熄滅了。
鄭氏的眼淚霎時隱於黑暗之中,很快就淚溼高氏的衣襟,她哽咽着,切切喚了聲:“三嫂……”
楊氏也跟着落淚:“三嫂……”
高氏不明所以:“出什麼事了?你們先與我說。”
鄭氏卻自顧自地哭泣:“三嫂,你一定要挺住,我們約定過,一定要帶着夫君回去見祖父。”
“事情沒有辦完,你千萬不要丟下我們,我們一起來的邊疆,也一定要一起回去。”
楊氏也跟着泣聲:“三嫂,一定要振作……”
高氏這才反應過來,這倆人是在哭自己?
她震驚不已:“我出了什麼事麼?”
鄭氏與楊氏還在哭:“三嫂……”
高氏見狀嚇壞了:“我怎麼了麼?”
鄭氏這才抽抽噎噎地說:“三嫂,你找黃大夫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一定能挺過去的,黃大夫醫術好,肯定能治好你。”
高氏一怔,隨即如釋重負,原來是誤會。
她說:“你們想什麼呢?我是去找了黃大夫,但我不是去看病的,你們以爲我重疾纏身、命不久矣了是麼?”
兩人對視一眼:“難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