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一筆銀子,不論是從錢莊庫房裏出,還是從某個府邸裏出,袋子上必定有蛛絲馬跡。”
“只要大人順藤摸瓜,從裝銀子的布料入手,必定能查到裝這批銀兩的袋子出自哪裏。”
“大夫們有沒有被收買,只要銀兩來源查清楚了,不就明白是誰放的這批銀兩了?”
京兆尹冷笑一聲:“本官當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說來說去都是廢話!憑布袋的料子就能順藤摸瓜?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且不說這布料相當普通,排查起來如同大海摸針,就算查到又能代表什麼?既然白沈氏用銀子收買大夫,這種細節必定考慮在內!”
“你們敢開這個口,必然有十足的把握撇清關係,所以本官絕對不會在這事上浪費時間!”
白明微道:“如果大人不想這麼麻煩也行,驗傷記錄就擺在大人桌面上,只需要驗屍,便能佐證這份驗傷記錄是否爲真。”
“如果驗傷記錄是真的,那就可以反向說明白府並沒有收買那些大夫,而趙老太太的死因也可以清楚明瞭。”
“到時候是誰對老太太下了毒手,必定一目瞭然,大人以爲如何呢?”
京兆尹站起身:“簡直就是歪理,你們在這囉囉嗦嗦說這麼多,幾次三番阻止本官審案,分明就是故意擾亂公堂!”
白明微問:“只需要驗一驗屍體,事情便可真相大白,大人屢次三番推脫驗屍,又是什麼道理?”
京兆尹怒不可遏:“本官再與你強調一遍,本官如何辦案,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本官直接治你個擾亂公堂之罪!至於風軍師所言,本官採不採信,本官自有定奪,輪不到你們多嘴!”#@$&
說話間,京兆尹憤怒地掃了一下桌面。
蠟燭霎時被打翻,原版驗傷記錄遇火則燃。
白明微想動手去搶救,已是來不及。
京兆尹看着被大火一點點燃燒殆盡的驗傷記錄,脣角難以抑制地挑起:“哎呀,本官真是大意了,不小心燒了驗傷記錄。”
“郡主適才說什麼來着?要通過驗屍佐證驗傷記錄,現在驗傷記錄沒了,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去驗屍了。”%&(&
“驗屍是一件侮辱屍體的行爲,你們也是爲人子女的,老太太死了,趙家本就很難過,你們何必再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來傷趙家未亡人的心?”
“最重要的是,本官辦事公正廉明,凡事都會按律法來辦,不會袒護任何一方,更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俞皎怒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京兆尹施施然地坐下,面容和氣:“七少夫人此言差矣,本官怎麼可能是故意的?本官也想查清這個案子。”
說到這裏,京兆尹怒喝一聲:“繼續行刑!打到他們招了爲止!”
白明微一拍椅子:“我看誰敢!”
京兆尹雷霆震怒:“白明微,你別太過分!”
白明微目光倏然凌厲:“今日\/你敢用刑,本郡主就敢阻止!目擊證人的證詞被推翻,是誰指使他們你不去查!”
“你說倖存大夫的證詞存疑,真實與否你不去證實,你一門心思的就想對我大嫂動手,分明就是蓄意針對!”
“你這昏官審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今日\/本郡主就攪了你這公堂又如何?”
“既然你沒辦法好好審,看來你也不必審了,明日直接稟了刑部,三司會審如何?!”
京兆尹咬牙切齒,目眥欲裂:“白明微,你敢?!”
白明微擲地有聲:“你看看本郡主敢還是不敢?!要麼大人冷靜下來,查一查收買目擊證人的人,以及幾位大夫被殺的原因。”
“要麼這個案件到此爲止,明日一早本郡主稟明聖上,請聖上撥幾個人來教你審?!”
京兆尹氣得渾身發抖:“來人,把這擾亂公堂的人給本官轟出去!”
白明微靜靜站着。
衙役去不敢上前。
俞皎甩開鉗制她的衙役:“大人口口聲聲說按律法章程辦事,甚至連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裏,把話說得振振有詞。”
“但是現在怎麼不按章程辦事了?明日我就去稟明太后娘娘,讓娘娘看看,大人究竟是怎麼審案的!”
京兆尹氣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但眼下情況於他不利,他只好按捺住性子。
他惋惜地閉上眼,逼迫自己嚥下這口氣。
此招行不通,還有其他招。
既然白明微他們想查收買目擊證人的人,以及銀子的來源,那麼查一查有何不可?
拖延一下時間,直到那邊把事情安排妥當,再叫他們好看!
思及此處,他終於按下那口氣,摸了摸鬍子:“姑且你們說的有道理,那本官就查它一查!”
當然,有這個想法的也不止京兆尹。
白明微走下來,爲沈氏抖了抖衣裳。
風輕塵趁機在她耳邊開口:“七公子已經去趙家那邊找突破口了,我們需得爲他爭取時間。”
白明微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沈氏的衣裳,彷彿沒有聽到風輕塵的話。
她轉過身來,露出一抹笑意:“我就知道大人是最講道理不過的人,那麼我就不打擾大人查案了,大人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