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很快就明白,劉堯的改變,必定來自於元五。
她恢復功力那夜,元五向外遞出了消息。
她對元五做了什麼事,始終沒有頭緒。
可如今看到這樣的劉堯,她馬上就明白了。
也就怪不得,元五這兩天沒什麼多餘的動靜。
原來是,在劉堯這裏做了文章。
元五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白明微手指點了點下巴,很快就得出結論——元五怕是洞悉了她準備扶持劉堯的計劃,所以想要摧毀劉堯。
至於用什麼樣的方式,現階段最有用的,便是六妹的事。
若是劉堯不堪一擊,就這麼被擊垮,那麼劉堯就廢在了第一步。
倘若劉堯振作起來,開始滋生野心以及對權力的渴/望,那麼就會變成其餘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管怎樣,最終劉堯都會被逼向深淵。
但很顯然,此時的劉堯已經振作起來了。
這個元五,當真與常人不太一樣。
原本風輕塵還提議用六妹的事情去刺/激劉堯,但最終她沒有同意。
卻不曾想,元五所作所爲,與風輕塵不謀而合。
如今劉堯的狀態,正是她想要的。
思及此處,白明微挑起脣角。
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倚在門框上的元五,在與她目光交匯時,脣畔挑起一抹笑意。
白明微沒有理會,收回目光繼續站着。
元五卻像是來了興致,緩緩地走了出來,來到那驛館的院子裏。
他撩起衣襬坐在藤椅上,望着忙進忙出的劉堯,漫不經心地開口:“這九皇子辦起事來有模有樣,倒是不像我聽聞的那般無用。”
白明微沒有接話。
元五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自然不是爲了找她閒聊。
怕是想要從她的反應之中,判斷她對此的態度。
元五似習慣了白明微的悶聲不吭,並未覺得是在自討沒趣。
他懶洋洋地躺靠着,手腕搭在雙眼之上,似在曬太陽。
白明微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元五的面上。
霎時間,一個念頭自腦海中劃過。
只因她始終覺得,元五的面容與那雙狹長而妖冶的桃花眼有些違和。
而今當元五的雙目被遮住後,那種違和感卻消失了。
所以,元五的臉,極大可能性是假的。
但據她所知,這世上並沒有所謂的人/皮面具。
易容術這種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技巧,無非是通過上妝,或者在面上增添一些東西,從而改變一個人的面相。
而這元五的臉,卻像是整張都是假的。
爲了驗證猜想,白明微迅速閃身來到元五的面前,伸手去揭元五的臉。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元五的面龐時,元五迅速避開。
她稍稍越過指尖的指甲,也在這時劃過元五的臉。
在元五的左邊面頰之上,帶出一條小小的痕跡。
傷痕在最初迅速泛白後,很快就變紅,溢出些許鮮血。
元五坐起身,伸手輕輕觸了一下被劃出來的傷口。
他看向白明微,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大將軍,這是在做什麼?”
白明微的目光,落在指尖上。
適才她可以感受到,元五的臉是真的。
真真切切的,沒有所謂的面具,更沒有任何修改的痕跡。
但是爲何,會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面對元五受驚的神色,白明微淡聲應了一句:“幫你打蚊子。”
<div class="contentadv"> 他笑得譏誚:“大將軍你覺得,我會信這一番說辭麼?”
白明微擡眸迎向元五的目光,露出一抹清清淺淺的笑意。
她說:“想看看你,除了銀面以外,有沒有再戴一層人/皮面具。”
元五藏在袖底的另一隻手,微微緊了緊。
可他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說:“你若好奇,儘可先與我說便是,我會給你看,何必搞偷襲?叫人怪猝不及防的。”
銀面。
銀面……
白明微咀嚼着這兩個剛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字。
她忽然憶起,元家幾兄弟,不管是誰,面上的肌膚都因常年戴着銀面而呈一種怪異的顏色。
有些能接觸陽光的地方,顏色要比藏在面具裏的還要深。
但元五面上的膚色,均勻得有些奇怪。
明明就在不久前,元五才當着她的面取下銀面。
沒有道理,在這夏日時節,元五的面龐還能保持如此乾淨均勻的膚色。
思及此處,白明微可以確定,元五這臉,可能是假的。
或許用了什麼失傳的祕法,改變了他的容顏。
所以纔會有種雙目與面龐違和的感覺。
見元五依舊疑惑地望着她,白明微脣角輕挑:“元大人,適才你是故意讓我的手指劃破你的臉頰吧?”
元五像是一怔,笑容隨即綻開。
他索性承認:“還真瞞不過大將軍。要是我不讓你劃破臉頰,你又如何確認心中疑惑?”
“到時候你天天盯着我的臉看,豈非容易讓人產生誤會?還是說,大將軍並不介意被人誤會?”
白明微聽他這麼說,面上不露分毫情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這元五的言行,委實令人捉摸不透。
然而她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
偏偏她師承東極真人。
就算她對命理推演之事並未掌握,但她也知曉,這世上除了觀星占卜外,有的人能通過相面而看出一人的命運。
此時元五的反應,更叫她確定了,這元五身上,隱藏着大玄機。
不知元五如何改變面相,但絕對通過這種方式,遮掩了不爲人知的祕密。
而元家的銀面,以及每個元家男丁的替身,怕都是爲了這個祕密而存在。
究竟是什麼樣的驚天大祕密,纔會使得整個元家的人,需要時常銀面遮臉來配合?
心機深沉且機敏如元五,究竟是九州大陸應劫而動的棋子,還是推動天下產生鉅變的時勢?
或許,得找個時間與師父確認一番。
若是有什麼不確定的,得提前做防範纔是。
可不能讓元五,壞了這天下大勢。
思及此處,白明微收回目光,轉身回到了適才站立的地方。
元五一直目送她,眼中露出諱莫不清的神色。
像是爲白明微的不再糾纏鬆了口氣,又像是有些疑惑白明微是否信了。
總之,複雜得猶如他這個人一樣。
“殿下饒命,屬下不敢。”
正在查驗現場的人羣,忽然發出一聲驚恐的求饒。
白明微順着聲音看去,卻是有人跪在劉堯面前,面色青白交錯,驚恐萬狀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得出那人的害怕。
她不禁疑惑。
這劉堯,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