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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5章  他被這笑容拿捏住了

    白明微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她止住向元五靠近的腳步。

    雙眼彎成月牙兒:“我猜猜,這酒在元大人口中,嚐起來一定是又酸又甜的。”

    “至於爲什麼呢?當然是因爲,求不得。因爲心有所喜,所以甜蜜,又因求而不得,所以酸澀。”

    元五默不作聲。

    一向可以侃侃而談的他,此時格外沉默。

    他竟然,不知道應當如何繼續這個話題。

    他知道這是白明微的詭計,可他明明知曉,卻無能爲力。

    因爲他的心,像是被白明微的笑容捏住了。

    緊緊捏住,他掙脫不得。

    然而短暫的無措過後,他很快便恢復如常:“你這麼懂,說得好像是你嘗過我口中的酒一樣。”

    白明微笑了笑,隨即便越過元五,走到廊下乘涼。

    炎炎夏日,她的肌膚不比從前那般瑩潤剔透。

    有些黑了,但這非但沒有影響她的容貌。

    反而爲她增添了幾分生命的張力。

    這對於尋常人來說,或許覺得不夠柔美。

    可對於元五這樣的人來說,他欣賞聰明且強悍的女人。

    遇強則強的他們,對這一類女子沒有任何抵抗力。

    白明微於他,就像擺在餓狼面前的一大塊肥肉。

    誘/人,且秀色可餐。

    元五的目光放在白明微的身上,僅僅只是剎那,便不自覺移開。

    他道:“我不信那酒就這麼神奇。”

    白明微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不會再讓你嚐到,你是沒有機會證明那究竟是聳人聽聞,還是事實如此。”

    元五垂下頭,沒有言語。

    ……

    就在白惟墉離開太和殿的時候。

    太后收到了白惟墉辭官的消息。

    她不顧阻攔,從後宮追到前朝,可還是遲了一步。

    最後,她也沒能送上白惟墉。

    她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望着老邁的身影被一名男子扶着,離太和殿越來越遠。

    梅公公勸她:“娘娘,您身子不好,這太陽很是毒辣,回去歇着吧。”

    太后目光依舊追隨着白惟墉而去。

    她的雙目,早已噙滿了淚花。

    “一個時代,屬於惟墉的時代,就這麼結束了。”

    梅公公嘆息:“太后,這於白相而言,何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他爲了東陵,奉獻了一切,也幾乎失去了一切。如今年過花甲的他,該頤養天年了。”

    “但是白相不曾遠去,他的孫輩,如今正在捍衛着北疆,白相的意志,從未斷絕呀,太后。”

    太后聞言,不但沒有好受一些,反而老淚縱橫。

    她指着白惟墉離去的身影,手指劇烈顫着:“你看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樣,站都站不穩。”

    “曾經他的肩膀,能扛起一國重任,如今他的步履,已經蹣跚得幾乎踉蹌。”

    “哀家知曉這朝堂與天下於他有多重要,若是沒了這些寄託,他還能撐多久呢?”

    梅公公的聲音有些哽咽:“太后……白相雖離開了朝堂,可他得到的是卻是另一個曾孫輩,這是喜事啊!”

    太后忍不住罵出聲:“狗屁的喜事!”

    梅公公垂頭不語。

    太后扶着城牆,她幾乎要站不穩。

    <div  class="contentadv">        半響,她含淚擡頭看向蒼穹。

    她說:“你看,天還是這麼藍。當時哀家與先帝和惟墉初見時,也是這樣的一個好天。”

    “這老天是不管人間疾苦的,不管天底下多少糟心事,它該藍的時候,還是藍得那麼純粹。”

    說到這裏,太后看了一眼皇宮。

    她說:“咱們東陵國,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梅公公大驚失色,連忙跪到太后面前:“娘娘,東陵千秋萬代,萬不會亡啊!”

    太后面如死灰:“哀家太瞭解惟墉了,他這個人,不圖名,不圖利,更不沽名釣譽。”

    “先前出了那麼大的事,他都沒有放棄相位,不是因爲他非要抓着那具空殼,而是他捨不得這爲之奉獻了數十年的職責。”

    “那是他的半條命,你看他請辭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

    說到這裏,太后的淚水,再度潸然而下。

    “可明明捨不得,爲何還要做呢?因爲若是他不這樣做,那個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呀。”

    “一個國家,逼得文人棄筆從戎,已是將亡的徵兆;而賢良忠臣不得善終,那是必亡的標誌。”

    “惟墉他是誰?他是三朝股肱,是讓東陵於強國環伺之間夾縫生存數十年的人。”

    “他該配享太廟,受後世百代瞻仰。可如今,還沒到最後一刻,便被逼得黯然離場。”

    說話間,太后失魂落魄地走回後宮。

    她的聲音,如同被撕/裂般沙啞:“史書工筆,後世百代,又將會如何評說他呢?”

    “罷了罷了,這些都不重要了。只盼着,在哀家閉眼之前,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

    韓公公俯身,亦步亦趨地跟在太后身後。

    安慰的話一直從他的口中說出,可是這些話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

    元貞帝剛回到承明殿,便伏案大笑。

    他笑得酣暢淋漓,彷彿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秦豐業跟在身後進來,他把手搭在秦豐業的肩膀上,笑出了眼淚:“他走了,那老貨終於走了!”

    “秦愛卿!白惟墉他走了,再也不會有人對朕指手畫腳,再也沒有人說朕這不對那不行,朕自由了!”

    “自由了!”元貞帝重複一句,臉上的笑容尚且沒有消失,  牙關卻緊緊咬住。

    他咬牙切齒。

    “只可惜,這老東西只是卸去相位,而不是把命留下。他看起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怎麼還死不了呢?”

    秦豐業拱手,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放心,那白惟墉已經耗盡心力,油盡燈枯了,活不了多久的。”

    元貞帝的手仍舊搭在秦豐業的肩上,他的目光凝向虛無,雙眼眯起,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你知道朕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朕是什麼感覺麼?朕彷彿又掉進了那個黑洞裏,被他控制的黑洞裏。”

    說着,元貞帝的表情,幾近瘋魔。

    他死死地攥住秦豐業的肩膀,惡狠狠地開口:“朕多麼希望,他跪到朕面前時,就此與世長辭。”

    “他要是就那樣死了該多好!可偏偏他還能活着,活着離開曾經對朕頤指氣使的地方!”

    秦豐業臉紅筋漲。

    實在痛得不行。

    但他不敢說他疼,只能儘快轉移元貞帝的注意力:“陛下,相府的招牌也該換成將軍府了。”

    “而白明微那邊,該給她施加一些壓力,她遇到的困難越多,對白惟墉的打擊越大。”

    “興許就算白明微抗住壓力,白惟墉也因爲壓力過大,而暴斃呢?”

    元貞帝想了想,覺得頗爲有道理。

    他又笑了,鬆開了秦豐業的肩膀,然後坐回御座之上。

    君臣二人,商討着如何對付白明微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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