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笑而不語,旁邊的人齊齊祝賀,就連許溶月也說宋夫人好福氣。
幾個豪門太太互相吹捧,虞傾卻覺得心口麻了一下。
她微微揚脣,嘴角勾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那我這個做姑姑的,要提早準備禮物了。”
這句話,又惹的一陣笑鬧。
虞傾也跟着笑,彷彿這張臉不是自己的。
吉時將到時,虞傾落座。
她沒有跟許溶月坐一起,而是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臺上的司儀正在煽情,虞傾抓着手裏的錄音筆,深深地閉了一下眼睛。
這裏面,是在萍窯時,白晞和欒雪琳的聊天錄音。
她花了兩萬塊從被欒雪琳辭退的小助理那兒買來的。
裏面有他們策劃叫燈光師製造意外事故的對話。
這份錄音在她手上有一段時間了,但真正打算拿出來,還是大雪那天,田田的那一刀。
但臨門這一腳,她又猶豫了。
臺上司儀從過去講到了現在,正在展望他們的美好未來。
虞傾撩了下頭髮,準備起身,旁邊的位置有一道身影坐下。
高高瘦瘦,氣質儒雅,金絲邊的眼鏡兩側掛着一副眼鏡鏈,將那張溫潤如玉的臉襯的多了幾分不恭。
盯着虞傾的眼睛透着笑意,“幾年不見,小丫頭變傻丫頭了?”
聽到這揶揄的聲音,虞傾這才從震驚中抽離,“你……你……”
“真傻了?”
清朗的聲音帶着笑意,“還是變口吃了?”
“你才口喫。”
虞傾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宋硯青的訂婚典禮上碰到江逾白。
當年,江逾白是頂着一身傷出國的,有人說是宋硯青打的。
爲此,虞傾還去問過宋硯青。
當時宋硯青睨着眸子,冷冷的問,“心疼了?”
虞傾覺得莫名其妙,卻沒有得到任何確定性的答案。
直到今天,虞傾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打架。
如果真打了……
那江逾白還來宋硯青的訂婚宴……
許是看出她眼裏的疑惑,江逾白伸手在她頭上使勁摸了一把,“驚喜。”
“我頭很貴的,別碰!”
“小丫頭長大了,還不能碰了……”
江逾白笑着,手從虞傾頭頂挪開,視線停在了她的臉上,“瘦了。”
“減肥呢。”虞傾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江逾白話音剛落,臺上突然傳來一陣擊鼓聲,司儀做作唸白,宋硯青現身……
虞傾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江逾白也沒動,壓低了聲音對虞傾說,“阿硯今天這麼帥,你確定不看一眼?”
虞傾一副瀟灑模樣,“不看,膩了。”
最後兩個字她咬的很重,幾步之外的宋硯青聽的清清楚楚。
他看着兩人並排而坐的背影,眼底深處覆着一層寒霜。
周遭的賓客,臺上司儀深情唸白,提着裙襬緩緩而來的白晞……一切的一切,都在頃刻間散去。
眼前,唯有虞傾……以及礙眼的江逾白。
“有請宋硯青先生……”
……
司儀念道第三遍的時候,宋硯青纔像是還魂般,挺着脊背向前走去。
彷彿剛纔眼中的深情,是錯覺。
虞傾不想去看,但視線卻不由自主的挪去。
江逾白說的沒錯,今天的宋硯青很帥。
但在周遭的背景下,他的每一步,每一腳都像是踩在虞傾的心尖上。
疼。
無法喘息。
雙手攪的發白。
“不想看就走。”
江逾白對虞傾和宋硯青那點事,從最開始就知道。
他見過虞傾的心動,也見過她的難過……更見過她的無助和狼狽。
作爲男人,有時候無法和情感纖細的女孩子共情,但在感情上……他和虞傾,同樣都是求而不得。
“請你喝梅子酒。”
江逾白抓過虞傾冰涼的手,溫和的聲音堅定而又力量,“走吧。”
“我……”攥着掌心的錄音筆,虞傾抿了下脣。
“走!”
江逾白抓着她起身,動作幅度不大,卻帶倒了兩人腿下的椅子。
椅子碰撞,發出一陣聲響,驚動了舞臺上的人。
但虞傾在江逾白溫柔而有力的掌心中,無暇回頭。
身後是隆重而又豪華的訂婚宴。
而她卻與這幸福美滿背道而馳,任由江逾白牽扯走了出去。
臺上驀地無聲。
宋夫人氣的臉都白了。
司儀後知後覺救場,但現場還是有不小的轟動。
人羣小聲討論。
這些紛紛議論聲叫宋夫人如芒在背。
但作爲事故漩渦中的宋硯青,臉色平靜的異常。
就像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就在司儀說出“有請白晞女士”時,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突然衝入了草坪,大喊着“白晞”的名字。